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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随着拧起的眉峰微微上扬。

    「谁?不认识。」

    陆鸣的表情看不出变化,他审讯一般的直视着何冠瑋,张口道:「他不是你们的教友吗?确定没听过?」

    何冠瑋对陆鸣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悦,但碍于陆鸣的身分,只得又答道:「不是,我确定我没听过。」

    他斩钉截铁的态度令陆鸣感到疑惑。

    「他是黄茹娟的丈夫。」陆鸣解释,「你没看过吗?」

    何冠瑋的表情怪异,像是有些不可置信,他摇头道:「我以为,黄茹娟也死在火灾里了。」

    他的说词并不无道理,当年的死伤人数只是个粗计,至今仍然没有明确的数字,只因为火势过于惨烈,很多人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又因为找不到确切名单,所以到现在还是有很多找不到身分的无名尸。

    「她没有死,而且回老家结婚生子了。」魏子伸道,「她完全没有跟你联络吗?」

    何冠瑋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反问道:「你们有去找她吗?」

    魏子伸于是将他和陆鸣去拜访黄茹娟的事告诉何冠瑋,并刻意省略掉了在慈园遇到陈昱宏的事,还有两人找到暗号和日记的事。

    听完魏子伸的话,何冠瑋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他对着陆鸣咆哮道:「如果警方当年有发现黄茹娟也没死,那我妈就不用被判刑了!」

    当年,警方误以为何琇瑜母子俩是整个慈园的唯一生存者,又因为实在找不到其他嫌疑人,所以何琇瑜最后才会被视为兇手,并导致后续的冤案发生。

    何琇瑜已经伏法二十年了,二十年前,何冠瑋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面对母亲被警方诬陷却没有能力反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世人唾弃,最后惨死在枪口下。

    「你知道我这二十年怎么活过来的吗?」何冠瑋目眥欲裂,双眼赤红的瞪着两人,浑身都在颤抖,「我不管搬到那里都会被人肉搜、被人泼油漆、丢鸡蛋。我找不到好的工作,因为媒体把我的脸都登在新闻上面,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何琇瑜的儿子,没有人敢雇用我,我只能打黑工过日子。我等了整整二十年才等到大家把事情忘记,但是大家都忘记了,我妈怎么办?我怎么办?」

    何冠瑋一边哭一边猛力捶着心窝,像是胸口压抑了说不出来的委屈,看得魏子伸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何琇瑜有什么错?何冠瑋有什么错?

    「这是你跟你妈的报应。」良久,魏子伸轻轻说道,「你跟你妈眼睁睁看着我妈被害死,不但没有救她,还一起隐瞒,就算人不是你们杀的,你们也都是兇手。」

    他与何冠瑋相视,何冠瑋并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瞠着双眼沉默不语。

    「但是也够了。」魏子伸眼里的情绪复杂,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出现这种情绪,他怨恨着一个人,同时也怜悯着一个人。

    「你帮我们,我们也帮你。」他说,「我们帮你把真凶找出来,还你跟你妈一个清白。」

    其实他心里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眼见所有线索都在慢慢浮现,他有预感,自己离真相不远了。

    得到他的保证,何冠瑋心里其实并不抱多大希望,毕竟事情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要有什么证据可能也早就不见了,但是何冠瑋的内心还是感动不已。

    他早就忘记自己有多久不曾收到别人对他释出的善意,二十年来,魏子伸是头一个。

    「你还记得你给我那件外套吗?从慈园密室里拿走的那一件。」

    临走前,魏子伸忽然对何冠瑋问道,见他頷首便又续道:「外套口袋里面有一条项鍊,项鍊上镶着你妈的照片。」

    何冠瑋不觉讶然,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应该是要送我妈的生日礼物,如果那时候没发生那么多事,跨年后就是我妈的生日。」

    一听这话,魏子伸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表示下次见面再将项鍊带给他。

    「有消息我们会通知你,不用送了。」

    何冠瑋朝门外看了看,确定陆鸣已经出去了,忽然低声对魏子伸说了一句:「黄茹娟看到你之后,没有特别跟你说什么吗?」

    他这句话弄得魏子伸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便答道:「没有啊。」

    他的答案与何冠瑋原先预料的一样,何冠瑋立即转身,从角落茶几上拿起那幅一直向下盖着的相框,并递给魏子伸道:「你们要小心黄茹娟。」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些话,直到陆鸣在外头喊人了,魏子伸只来的及再看那照片一眼,便转身离去。

    在铁门闔上之前,魏子伸又清楚听见何冠瑋重复了一次。

    要小心黄茹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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