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得不合常理。 当门打开的瞬间,魏子伸立刻歛起眉眼,试图进入失恃的情绪当中。 「魏先生?」 走出来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材高大,面目憨厚,右边眉梢处长了一颗肉痣,看上去像是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男人。 「你好,请问是何先生吗?」魏子伸随手递出名片,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和陌生人见面时一定要递名片。 这并不是什么怪癖,也不是什么职业病,而是魏子伸杜绝外界窥探的一种方法。名片上清楚写着他的姓名、公司名称、职务、电话,几乎把所有外人会问的无礼问题囊括了大半,只要递出名片,等于减少了一半解释和搪塞的心力。 「我看到新闻真的吓了一跳,怎么会有人这么残忍?」 何先生带着褶皱的双眼迅速扫过名片上的资料,魏子伸并未忽略他一见到自己时,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惊愕。 他为何而惊愕?是因为自己的长相?还是因为什么其他过于失礼而不好当面表现出来的原因? 何先生将名片塞进口袋里,嘴里念叨着,一边将魏子伸迎进门。 何先生所居住的地方,位于魏子伸家骑车二十分鐘路程的老城区,是拥有旧式铁门的五楼老公寓,无论是生锈的铁门、骯脏的楼道、斑驳的墙壁,还是开门后一股扑面而来的死亡气息,都令魏子伸退避三舍。 他所指的死亡气息,并非生物躯体腐烂后的恶臭,而是某种非物质的腐败,矫情一点来形容,像是没有灵魂的空壳。 何先生的家里,有种失去灵魂的诡异气息。 「要喝茶吗?还是水?」 屋里的布局很奇怪,一个狭小的客厅、一个像是搭在走廊上的小厨房、一个能透过客厅与厨房之间的窗户看见的浴室,还有客厅另一边一条向屋子里延伸的走廊,走廊没有点灯,看过去便是一道漆黑的口子。 魏子伸不禁留意起那道突兀的窗子。 「这间房子太老了,只有厨房那边能晒到太阳,如果那里没有开窗,客厅就会很暗。」何先生注意到他的视线,立刻会意地解释道。 何先生一解释,魏子伸才注意到这间房子里没有阳光。 无论是连接客厅的走廊,或是刚刚经过的楼道,都是不见天日的幽暗,何先生说的对,那道奇怪的窗子确实有存在的必要。 魏子伸暗自替这个家以及和何先生下了註解。 何先生的家很破旧,何先生本人也是,两者都令魏子伸想起孳生于排水沟边的蛆虫。 魏子伸向何先生要了一杯茶,何先生走进厨房,透过窗子向魏子伸确认:「乌龙吗?还是麦茶?」 魏子伸选择麦茶,接着便看见窗子里飘出白色的水蒸气。 幸好煮茶的水是沸腾的,高温能杀菌,因为魏子伸实在不敢喝下从这间屋子的水龙头所接下的水,光是想像就令他感到一阵作噁。 他真是失礼。 「你跟你妈很像。」 何先生将冒着热气的茶杯端放在魏子伸面前,接着道:「当年你妈欠了几个月的房租,人就不见了,我妈不确定她会不会回来,把房子转租的时候也不敢把东西丢掉,怕她有一天会回来找我们要。」 他转身往走廊走去,就像是被那道黑色的口子吞没一般,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在何先生短暂离开的时候,魏子伸捧着杯子,双眼打量着整个空间的摆设,所有的一切都跟何先生本人一样,给人一种骯脏污浊之感。 然后魏子伸注意到了摆在角落的小茶几。 上头摆了一个相框,却是盖倒着的,叫人看不到照片。 愿意和何先生组成家庭的,会是怎么样的人呢? 大概也和何先生一样吧。 过了片刻,何先生去而復返,他手里多了一个小纸箱,是能轻易塞进魏子伸机车踏板上的小纸箱。 小到看得出里头装不了多少东西,明明小得不行,却能概括母亲的馀生。 「有些比较烂的东西我就丢了,剩下这些应该还有纪念价值。」 魏子伸看着纸箱上的薄灰,回味着何先生刚刚对自己说的那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