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年关了,片场里,制片人愁得抽了满地的香烟头。 王达鞍拍电影是出了名的慢,慢工出细活,慢工也出账单,他们在此地拖了好几日,这些人工费、伙食费、场地费可都不是开玩笑的,制片人催了王达鞍好几趟,就差拿刀和他以死相逼了,王达鞍总算答应在这两天拍完。今天,正好是胡笳在这里拍摄的最后一天。 早上要赶早密度,胡笳他们还是四点多就上山了。 山里寒冷,胡笳和李想穿着厚羽绒服,坐在石头上,小口小口啃馒头。 拍了这么些天,她们还是没有等到自己的折迭椅,剧组的设备箱和苹果箱不让女人坐,她们只好坐在石头上了。李想盯着女主演汤淇的福莱纳房车看了会,回头和胡笳说:“等姑奶奶我哪天也熬成了女一号,我就买张大躺椅,再买辆大房车,让别人羡慕去吧。” 胡笳咽下馒头,朝李想竖起大拇指:“很有志向,到时候让我到你房车里玩会儿。” “嗳,说真的啊,”李想用手肘碰碰胡笳,问她:“等你成角了,你想做什么?” 胡笳剥着茶叶蛋,认真想了会说:“我想去坐设备箱,看谁敢说什么。” 五点开拍,片场闹得像菜市场,人人叫嚷着赶进度。 工作人员哐当哐当铺轨道,大炮似的电影摄影机像被推进来就位,灯光师傅戴着手套架起镝灯,展开蝴蝶布,嘴里高喊着:“把牛抬来!”有人便扛了镝灯的镇流器过来了,他们管镇流器叫牛,管转接头叫猪尾。汤淇还在化妆,她的灯光替身先出来站桩,摄影师和灯光师跑前跑后地调机位和参数,光替纹丝不动地站了半小时。如此种种,胡笳看得津津有味,她觉得拍电影真有意思,像是某种严肃的过家家游戏。看好文请到:po1 8ar t.co m 李想不像胡笳有闲心看来看去。 今天拍的戏里,她和汤淇有句对话,台词忒短,就几个字,可她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这场戏讲的是在日军的高密度疲劳轰炸里,士兵伤亡惨重,有个娃娃兵被炸断了手脚,抽搐着喊痛。李想饰演的小护士从没见过这等惨烈场面,她慌了手脚,抖着声音和汤淇说,怎么办?血根本止不住!汤淇呵斥她说,慌什么?汤淇冷静地给他注射吗啡,剪开他的军装,捆上止血带,对病人开展紧急救治。 李想抱着剧本,嘴里喃喃喊了好几遍台词。 她说:“怎么办!血根本止不住!怎么办!血根本止不住!怎么办——” 胡笳听得耳朵发痛,李想的台词洪亮饱满,听上去不像是在害怕,倒像是在说超市某某产品在打折促销。 开拍了。 胡笳没有台词,她给汤淇和李想做背景板。 群演扮的娃娃兵果然浑身鲜血淋漓,呲牙咧嘴地喊着痛,李想忙用纱布按在他伤口上,她扭过头,大声冲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