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碎了,还能重新装。 胡笳就近找了家手机维修店,老板看看她的脸,又看看手机,开口就要两千五。 她气笑了,“你别跟我扯什么原装屏,我就要最便宜的国产货,预算就一百,这钱你爱赚不赚。”老板正低头拆另只手机的主板,他掀起眼皮,瞄瞄她,嘴里唏嘘:“这么大火气,你吃炸药了?还是你们年轻小姑娘都这样?” 胡笳脸上冷冷的,没搭理他。 最后,一百就拿下了。 国产屏当然比不上原装屏。 发黄不说,反应还慢,要她用力按才行。 胡笳把手机揣兜里,它告诉她,有些事修不回来了。 李慧君这次真的赌大了,她在家里藏了十万,胡笳是灯下黑,没找出来。 这十万,全让李慧君拿过去赌了。判下来,她算情节严重,要拘留十天。胡笳知道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挠挠手,隔了会,她掀开袖子,手臂上长出红疹,吵吵囔囔,跟过敏似的。她心里面压着的东西,嘴上不肯说的东西,身体会替她表达。 白天,胡笳还是老实上课。 下课了,同学难免会打闹打闹,说点话儿,胡笳还钉在座位上刷题。 “你这卫衣还挺好看的啊?”胡笳同桌拉着她朋友的手,让对方转个圈,全方位展示。 被夸的女孩喜滋滋的,又伸手比了比,高抬眉说:“好看吧?我也觉得好看!这还是我妈学着做的!她要知道你夸她肯定开心死了!”胡笳坐在旁边,听得清楚,她掖了掖袖子。她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接寄拍送的,料子薄,穿着穿着,袖子就长出来。 体育课,阳光高烈。 胡笳难得头晕,跑完八百米体测,她胸口像被噎着。 老师放他们自由活动,班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吆喝起人跟她打排球,女孩跟女孩打球,欢笑和尖叫就尤其多,如同注了二氧化碳的可乐,噼里啪啦冒泡,胡笳往边上走,靠着树坐下,看着她们,觉得像在看青春片。 等胡笳再站起来,她头脑翻搅着发晕,立马躬下腰吐了。 下面就是数学课,胡笳得上。 数学课,错过一点儿,后面就跟不上了。 可她身上酸痛,眼皮也发沉,王富春看胡笳不对劲,下了课,把她叫出来。 王富春用手背贴了贴胡笳的额头,“呐呐呐!烧这么厉害,你看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强撑了,”他难得温柔,声音都和缓起来了,“叫你家长接你回家休息,有没有偷带手机啊?喏,我手机借你打。” 王富春把手机塞胡笳手里。 胡笳拿着手机,按了两个号码,都删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打给谁,还能打给谁?她妈妈在看守所,她爸爸早不要她了。 家长家长,胡笳好像已经没有家了。王富春还看着她,胡笳只能皱眉按下个号码,对方很快就接了,胡笳垂下眼,脸上表情从刚开始就是淡淡的,只有听到他声音的时候,她的眉头才不自觉地皱起,那不是讨厌和抵触,而是终于找到可以表达委屈的人了。 “我生病了,快点接我回家。”她告诉阗资。 阗资马上说:“好,我现在过来。” 胡笳回家了。 她的家,从地板上落满麻将牌的家,变成了养着加百列天使的家。 胡笳换了睡衣,吃了药,终于肯躺到床上,阗资帮她掖了掖被子,她顺势抓住他的手臂,眼睛盯着他,不肯放他走,他笑着安抚:“我不走,就是去搬个凳子过来。” 胡笳也摇头,“那也不许去,你就坐我边上,哪都不许去。” 阗资点头,她又凶他,“干嘛不说话,你不乐意?” 他就笑着说,“我太乐意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