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皇帝独生一女。 “我们也有相似的做法。”阿斯兰点了点膝盖,“死了男人的女人带着孩子嫁到别的男人家里,男人把孩子当作亲生孩子,孩子也叫这个男人为父亲。孩子长大之后奉养这个养父,也祭祀之前的生父。牧人很欢迎带着小孩的寡妇,其实是因为需要小孩帮忙,女人也能给小孩找个父亲抚养。” “做法是相似,但你们把女人小孩都当财产,我们是把女人小孩当作未来的主人。”燕王斜了他一眼,“女人是家族这棵大树的主干,小孩是树上伸出的枝叶,而男人只是大树抛出的果实,养肥滋养根系的土地,也帮助其他大树繁衍枝叶。” 树聚成林,林集为森,才成乡里道府州县。 牧与猎的土地上养不出耕与织的学说。燕王瞧了阿斯兰一眼,并没打算他能理解,草原上讲究弱肉强食的生存,他便是懂了也绝无可能在草原上种出中原的宗族之树——皇帝不可能没想过,却仍教他读书……若非情趣,便是驯化。 他半垂下眼睫,一指轻轻掀开珠帘。 外头几个贵女正与选来的几位乳娘在说什么,男人在内殿听不甚清。只不过依着从前的惯例,一多半是问起些家中状况,婴孩身体之流。尚宫局掌过眼的,再有便是瞧几个贵女眼缘。只不过阿碧身份不便露面,才叫长公主代行。 “你在看什么?这是要选漂亮的么?” “乳娘重在知书达理,性情温和,身体健壮,相貌只需周正即可。”燕王拽住阿斯兰手臂,“我们不能出帘露面。”这蛮子正想探头出去瞧,头发都快要顶出珠帘了。 “可是你在偷看。你要看什么?” “若若这几日胎动得厉害,太医说如今九月有余,只怕不日要生,我怕她说话久了累着。” 燕王眼神在外殿逡巡。几位进园子里来的乳娘皆坐在软椅上,围着上座的长公主与燕王妃。皇帝想来是不便在此多言,只坐在次间不时应和几句,此时已预备回清音堂了。她往帘后瞟了一眼,眨眨眼睛。 “几位娘子怕是累了,朕叫人上些糕饼来。”皇帝笑,“妊期不便饮茶,便饮些牛乳,休息片刻朕再令人送娘子们回去。月份重了便易劳累,站也累坐也累,偏生医士产士还要嘱咐多下地走动切勿久坐久躺,暴饮暴食。” 几位娘子便不禁笑:“实在如此。越到这种时候还要越瞧着家里那个厌烦。” 阿斯兰于是看见燕王耳尖抖了一下。 外头燕王妃接话道:“是啊,要么寸步不离跟着,要么就盯着肚子瞧。咱们这些事他又不懂,便非得事事照医士吩咐的办,絮絮叨叨的惹人厌憎,倒不如不跟着,正好落个清净。” 阿斯兰眨了眨眼睛,看着燕王陷入沉默。 “……你……”阿斯兰忍不住拍了一下燕王肩膀,“你要不要……先坐下……?” 燕王手抖了抖,最终缩了指尖放下珠帘,还听着先前那妇人笑道:“还是家里那个太没趣儿了,小侍们说点玩笑话都比他来得舒服,哎哟,咱们自己身子自己还是有数,盯来盯去不如打扮好了说点好听话来得有用。” 燕王彻底坐了回来,茫然盯着自己手掌心瞧:“那竖子原来……我有何不能呢……” “待第二回熟了就好啦,”另一个妇人笑道,“男人么大多是这样,有什么法子,他们那身子又不得赐福,怀生不了,他也只能听医士的。” 于是又听得众人夸赞这位娘子体贴夫侍,是难得的好家主。 正说着,燕王妃忽而住了口,面色发僵,却仍勉强笑道,“陛下恕罪,臣怕是有些不适。” “姐姐先歇着,”皇帝一手扶住燕王妃,命宫人来挪了罗汉床上摆设,让她换了个斜倚姿势,“如期,你亲去请周院判来瞧瞧,如今月份大了,不晓得什么时候便要临产。” 如期才应了声奔出内间,碧纱橱后头便听得哗啦啦几声脆响,原来是燕王顾不得不露面的规矩已奔出了内室:“若若!” 他这下倒令几位娘子面露难色,不看他也不是看也不是的,只好先站起来行了礼复又坐下。只皇帝一把将自家兄长按了下来:“月份足了婴孩便欲开生门,先叫太医来瞧了是正事。”她一指长安道:“给燕王搬个杌子来。” “先头还说呢……你也这么絮叨……”燕王妃好笑,叫燕王给她挪了个大些的迎枕来垫着腰,“你这样几位娘子多尴尬呢……我感觉这回怕是要生……” 皇帝神色一凛,忙看向长安:“离此处最近的产房布置在何处?”为园中两位贵女有妊,秋狩才过了便掐着日子在园中并燕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