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崇光,“实在是朕这下没什么力气,怠得很,喏,外头还有冰镇过的葡萄,你叫人取来吃了?” “陛下用不得,臣侍等陛下好了一起用。”崇光有些别扭,语气里颇有几分嗔意,“陛下不要臣侍伺候笔墨,只用些吃喝玩乐打发了臣侍,是打量臣侍不通文墨不懂事呢……总之是比不得侧君,貌美身娇有才华,得陛下欢心。” 这一通下来,损得崔简面上红了一大片,怎么都不是人,又碍于皇帝在侧,一句话都说不得。 偏偏皇帝偏心得不行,定然只一味去哄崇光的。 “那你替朕捏捏腿?真是,让你坐下吃些果子还不好了。”女帝笑道,一面去摸了摸崔简的手,示意他莫慌,“纯如,你去外间替朕拿个汤婆子来捂着。” “是。”崔简恭恭敬敬搁了墨块,反握了一把女帝的手,这才去了外间。 女帝挑眉,没想到崔简平日里在她面前一派的软和卑微好拿捏,在其他侍君面前倒很有些手段,恰到好处地这么一挑衅,崇光必然是坐不住了。 这一握看在崇光眼里极是刺眼,坐到床沿上都不想理会皇帝了,“臣侍看侧君很是得用,陛下还要臣侍做什么。”少年人哪有崔简那般心思,明明摆着脸色和皇帝怄气,手上又还是乖乖地给皇帝捏腿。 皇帝叹了口气,一面儿去摸崇光的头,“朕晓得你不喜欢崔简,但怎么还管不住这张嘴呢……他是宫里头的侧君,位分在你之上,你再怎么也得给他些面子。损损朕也罢了,莫要弄得崔简下不来台。” “陛下都不来陪臣侍,偏要招了侧君来侍奉。”少年人索性把脑袋都枕在皇帝腿上,闷闷地撒娇。 “哪是朕招他,他正好来回话,便留他伺候笔墨。小祖宗,下午本来就说好了陪你,这会子推了自然也没要别人的。” “真的?”崇光竖起耳朵。 “朕骗你做什么。”女帝无奈得很,“你自己数数,五月以来还不是陪你最多,见崔简才几回呢,没得吃些子飞醋,难不成你还非得踩到崔简头上去?” “可他是崔家人啊……二哥就是……”崇光想起来女帝不爱听他提旧事,便又住了嘴。 “崔家都没了,当年的案子也和他一个深宫侍君没关系。朕知道你为了竟宁恨他,朕也念着竟宁呢,但终究不是他的错。你也别逼他太过了,退一步说,就你这心眼,哪比得过崔简呢。”女帝拉了少年人到怀里,“他稍微挑拨一下你就动了真格,你要真做出什么他可是一点都不沾的。你这沉不住气的毛病怎么和竟宁一模一样,你父亲也不是这样性子。” “臣侍知道啦……”少年人显然还有些不能释怀,脑袋在皇帝胸前拱来拱去,“臣侍不去理会他就是。” 崔简提了个汤婆子,在门外候了好一阵儿,听见里头话音渐稀了才推门进去,笑道,“臣侍自作主张,将冰果子拿进来了,煜少君也可以用些。”一边说着一边将汤婆子塞到女帝肚子上,轻轻揉起来,“陛下腹痛,可不能吃生冷了。” 侧君一双凤眼偏偏在看女帝的时候温柔得紧,平白多了好些妩媚之意,看得崇光一心的不忿,只道这狐媚子,一味地勾了圣心去。 女帝看得好笑,道,“纯如,你怎生比长宁还话多,朕的折子还没批完呢,哪有功夫想那生冷吃食。喏,小祖宗,你要不要去吃些?也好降降火。” “陛下要赶了臣侍去,臣侍去就是了。”崇光撇撇嘴,从女帝怀里起来,叫人另支了小几放果盘,一眼都不看崔简。女帝无奈,给崔简递了个眼色,他才收了笑意坐回去侍候文墨,安安静静将女帝批过的折子码齐了,又将那没看过的折子拿起来。他不敢看折子里的内容,只能依着日数标题归类。 他心知女帝袒护崇光,也不好多说什么话,只能把事情做好。 崇光掰着葡萄,吃得有气一般一口一个。 到底齐人之福难以消受。女帝懒怠再端水,一面回去看折子。李明珠监管江宁道的田亩重测,提出按亩按收计赋,废止人丁税;另外地方小吏也多有贪吃油水之嫌,青苗法、代徭役之类暗箱操作颇多,还需要以考成法规范行为。 其实他比老师许留仙更激进些,许是幼时家贫的缘故。 不过都是好提议,慢慢地让他施行就是。女帝翻到后头,才发现他还另写了一段请安的疏言:五月暑热,陛下避至别宫,暂止常朝。京中新近客商推贩一味凉茶,去热清火甚佳,陛下可试饮之,消些溽暑。 他难得写些日常琐事,看着倒有趣。女帝不由笑出来,拿朱笔挨段批了,又留言“未知茶名为何,可遣人买来一试,虽远在京郊,一日间也可往返数次”。她批罢,偷觑了崔简,看样子他恪守后宫不干政的规矩,一眼也不敢多看,这才略放下心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