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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嗲 第116节


樾去停车场找车。

    阮芋最终还是叫了代驾, 不敢带着个醉鬼自己开车。

    数不清今晚萧樾究竟喝了多少酒,能把那样一个清冷稳重的人喝成现在这个粘人精, 两个人一起坐在后座, 他偏要把阮芋搂在怀里, 下巴磕在她温暖又瘦弱的肩窝里头,带着酒气的呼吸不间断地覆盖在阮芋颈间肌肤上,吹得她浑身酥痒,像被人捏住了痒痒肉,隔一会儿就要痒得哆嗦一下。

    所幸萧樾喝醉了不会像许帆那样发酒疯。

    除了变得有点粘人,他的行为举止还算安静,像一只藏起尖利獠牙的大狼狗,沉默地窝在主人身边,乌黑的睫毛盖住凌厉深邃的眸光,偶尔撩起眼皮望向窗外,那双沉静锋利的眼睛映着街道上遥遥投来的碎光,清澈单纯得就像高中教室里午睡醒来的少年的眼睛,走廊上清透的午后阳光落入他眼底,仿佛下一秒他就会低头扯来课桌上的作业本继续刷题,或者被兄弟们前呼后拥地离开教室去球场踢球……

    这么多年过去了,阮芋总觉得他改变了不少,可是此时此刻,斑驳摇晃的路灯从他脸上肩上掠过,划出一道道光阴的影子,她才意识到他其实一点也没变,无论时间如何前行,无论空间如何变幻,那个冷淡又有些倨傲,总是在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展现温柔和细心的男孩子,从来没有离开过。

    车开到小区楼下,代驾离开了。停车的地方离他们家单元楼还有两百余米,昏黄的路灯投下温暖而暗淡的光影,栾树茂盛的树影与灯光交相辉映,阮芋踩着参差交错的影子,抬眼看到萧樾正站在一棵高大的国槐树下发呆。

    他的站姿依然笔直得像刀锋,阮芋自然地挽住他胳膊,仰头问他:

    “萧先生,你还记得我们家在哪吗?”

    萧樾认真地抬手指了指远处的18号单元,薄唇轻启,声音听起来仿佛根本没喝酒:

    “当然记得,那是我们家。”

    冷风拂起他细碎的额发,男人目光幽深寂静,忽然用低低的嗓音重复了最后几个字:

    “我们家。”

    阮芋点点头,心尖莫名颤了一颤,好像被一只不知轻重的鸟儿用力啄了一口:

    “对啊,你和我的家。你是一家之主,我是一家之主的老大,所以家里主要还是我说了算。”

    “好的,阮老大。”

    萧樾今晚听话得让阮芋觉得好笑又心疼。

    她不知道他想起什么了,是他们之间错过的岁月,还是更早以前的,那些她根本触及不到的经历和回忆。

    “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以前。”

    阮芋决定趁火打劫,趁他现在神志不清勾引他说一些清醒的时候不可能告诉她的话,“有没有什么人欺负你啊,或者你身边发生的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告诉我,我帮你把它们通通消灭。”

    萧樾点头:“好的。”

    阮芋笑:“好的什么?”

    萧樾垂眼,静静看着她:“告诉你,你把它们消灭。我知道你可以,你无所不能。”

    阮芋不禁紧紧勾住了他的手。这条通往家的路短得一眼就能看到头,微风带着晚蝉的啾鸣溜过耳畔,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无限长,在尽头处仿佛互相依偎。阮芋忽然不想听了,她知道自己并不是无所不能,真正无所不能的是他,她从来不知道“不幸福”是什么滋味,她觉得自己会心碎的——

    “我真的,很不喜欢……”

    萧樾平静地望着前方空荡荡的道路,眉心微蹙,语气淡得像冬天一出口就缥缈逸散的一缕白雾,叫人难以想象他是以怎样的心情如此淡漠地说出包含深刻情绪的话,

    “很讨厌,和赵海超、赵辉扬住在一起。”

    “还有梁阿姨。”

    “他们都不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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