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晚宴上,她父王都会兴致勃勃、近似炫耀般地让赴宴的人们来描述近几日王城的热闹场面。 据说民众们每日赞美国王,赞美第一王女、也就是她,还会向王室派去街上巡游的花车送去祝福与祈愿。 这般待遇可不像是私生女能享受得到的。 于是洛兰妮雅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或许就是出于某种未知的理由,她这个第一王女不能公开露面的同时,却又需要在民众间保持高调声名。 不然这没办法解释她为什么几乎就没见过除了父亲以外的其他亲人,偶尔被推入不得不出面的大场合,遇到别的王室成员,也会被国王在旁灌输理念,反复强调“他们身上没有流着王族的血”,叫她不许和这些“低贱的外人”私下见面,也不可以相互交谈。 她过了近十五年的幽闭生活,人身自由被严格管束于为数不多的几个地方,来来回回就是她自己的寝宫、国王的寝宫和议事厅,再有就只剩王宫的中央花园等寥寥几处。 可比禁足更无法理喻的是,国王严令禁止她接触任何知识、学问,甚至是日常常识,就好像把自己的女儿当成一团不该产生自我意识的肉块,只需要做到张嘴摄入食物和排泄,然后长大,就已经完成了她全部的使命。 万幸,这样的状况在三年前得到了改变。 三年前…… 也不知洛兰妮雅想到了什么,她脸上的表情显而易见地轻快起来,双眼弯成一对高兴的弧度。 打量了一眼天上的月轮后,她低下头,借着明亮的月光在腰间皮包里翻找起东西来。 平心而论,这位尊贵的王女殿下,如今的打扮可以说是有点不伦不类。 或许是在出门前洗过澡的缘故,她换下了参加宴会的礼服,身上只着一条质地轻柔又格外单薄的睡裙,脚踩着带平缓坡跟的便鞋。同时,这样一身睡前装扮的外侧,却箍了一条腰带,腰带下方用结实的金属链条和皮革护具连接着数个手掌大小的皮质腰包,样式简单轻便,边缘有些磨损痕迹,尺码也略微偏大,看上去像是男性使用之物。 总而言之,这条腰带和腰包如果是挂在一名底层的户外劳作者身上,就毫无问题,但如今它来到娇贵的王女殿下穿着的睡裙外边,那便显得要多突兀就有多突兀了。 洛兰妮雅本人却不在意这些。她很快从左手边的腰包中摸出一颗有着圆润外壳的镂空圆球,握在手中,随后继续脚步向前,走上石阶的同时,低声诵念了数个发音繁复的短音节。 随着她右手手势的变化,一团发出白光的光球出现在半空中,然后缓缓飘入那个被取出的镂空圆球。而圆球在吸收了这枚白色光球后,发出柔和的光芒漂浮起来,稳稳保持着高于地面一米多的距离,跟随她的脚步一同前进。 看到周围骤然变得明亮,洛兰妮雅高兴地扬了扬嘴角,觉得打从学会第一个魔法开始,自己的未来就好像现在面前的这条道路,变得一片光明。 尽管她用的只是一个名为“光亮术”的小把戏,归属于最最简单的零级戏法行列,洛兰妮雅还是由衷认为能用出它是件很厉害的事,能使用魔法的自己当然也是个很厉害的人。 沉浸于自信与满足中的少女就这样带着头顶上方漂浮发光的圆球,快步走完了最后几节石台阶。 踏出最后一步的刹那,一阵忽起的风迎面而来,将她垂于身后的柔顺长发吹拂扬起。 洛兰妮雅将遮挡视野的几束乱发别到耳后,平复着有些急喘的呼吸,望向面前这片豁然开朗的景色。 虽然,她习惯称呼这里为王宫中央花园,但实际上眼前这座“花园”既不在王宫中央,也算不上是真的花园,毕竟没有园丁会把花园打理成这副模样——看不见多少花,杂草横生的草地只勉强不影响人的来往通行,而再过去些,则是一座约两个足球场大小的景观湖,湖岸旁的树木不多,裸露出土壤颜色的空地倒是不少,稀疏矮小的灌木丛隔开一块又一块的“田地”,里面长着的植物大多带着点奇形怪状。 很难说得上整齐,更别提有什么美感,只有审美异常的人才会把这里当做花园。 洛兰妮雅自认为自己的眼光很正常,会这么称呼,也无非是因为它原本属于王宫中央法师塔的周边地带,在被首席宫廷法师阁下分配给她使用之前,这片地方也确实是片像模像样的花园,开着不少颇为漂亮的花。 可开始学习魔法的王女殿下发了话,说要一个练习法术、能够种植施法媒介素材的专属场地。之后的事便无需多提,王国上下首屈一指的大魔法师同意了她的要求,就连国王陛下也表示默认,于是那些名贵珍稀的观赏花草被连夜铲走,几名高阶的宫廷法师施展改变地形的法术,这才使得昔日的花园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对洛兰妮雅来说,花费了她三年时间和精力、一点点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