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镜子里看了一眼,殷璃满意地朝自己点点头。 感觉万事俱备后,她拿出附在请帖中的传送符,刚往里面注入力量,法阵纹样就亮了起来。 在传送阵的光芒乍现又消失后,殷璃已经来到一个十分素净,但各种细节又相当雅致的房间。 她趴在一个绣有精緻暗纹的柔软布团上,对其考究的图样和上好的布料,只有一秒鐘的心情去欣赏和讚叹,剩下全是满满满的尷尬。 ──所以说,你们的传送阵能不能再小小改良一下?这个晕眩的副作用真的是超级美中不足的啊。 苍希原本正在泡茶,看着突然跌在自己房里的少女也呆愣了一会,接着才放下茶盏前来查看。 「没事吧?」 水族青年在距离她两步外停住,礼数得宜也不失暖意地关切。 殷璃朝他摆摆手,自己爬起来在布团上坐好。 因为开头就出了大糗,她也乾脆破罐破摔,直接在苍希面前拿下整个歪掉的发簪,重新给自己梳发,几秒鐘后终于能体面的见人。 这个素净典雅的房间,风格近似于她所知道的和室或禪室,跟别院的装潢有些类似,也很贴合苍希的气质。 而不大不小的房间里,一个主人,一个客人,一壶茶和两隻杯。 只要忽略掉一分鐘前发生过什么,这是个还不错的开头──反正对方本来就很擅长这种事。 殷璃笑着,假装没发现苍希微妙的表情,果然在几秒鐘后,水族青年回復到平常那种温和的浅笑。 随后场面也回復到正常的招待流程。 两人先是社交性地寒暄了几句,与此同时,主人把煮好的茶倒入杯中,和茶点一起推到客人面前。 殷璃很给面子地喝光了茶,配茶的甜饼也吃了两个。 接着他们随意地聊了起来。话题几番转折后,苍希开口讚美她出门前随手摘下的花簪。 到这时,殷璃才算是品出了这份邀请背后的意思。 不太出人意料的,苍希『刚好想到』于是从旁边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支做工颇为精緻的银製发饰。 「最近刚好收到这个,但因为我用不到,丢掉又觉得可惜,这几天才在苦恼呢。」 殷璃正在忍耐满腹槽意,但还是因为这熟悉的流程而忍不住抽了两下嘴角──她是说,这群男人的套路也未免太一模一样了。 请问到底谁那么没眼色送你一个女用发饰?送礼送到连性别都不对,这是在结缘还是结怨啊? 殷璃努力保持微笑,吞下了所有快到嘴边的吐槽,然后非常配合地『笑纳』这个巧合,当场拿下木簪,换上那支缀着珍珠的银釵。 ──行了行了,就陪你跑完剧本,戏演完该干啥赶紧干一干,她还想早点回去开始练习法术。 但不知为何,当殷璃这么做完,苍希却突然沉默不语。连他一直掛在脸上的浅笑也不再保持,就那样平静又带点了然地看着少女。 殷璃被他的反应整矇了。 ──怎么回事???我明明很入戏的跑流程啊,大哥你为什么突然不演了? 看着满脸困惑的殷璃,苍希呼出一口气,上前来到少女身边,轻巧地抽掉她发上的银釵。 他把珍珠发釵收回盒子,放到殷璃手中。 「你愿意收下……真是太好了。」 苍希用完全不对的语气念完最后一句台词。 殷璃看着这齣演得完全乱七八糟的戏,实在搞不懂对方到底怎么回事。 努力讨好女孩子,然后顺利跟她交欢,这不就是他们需要的事情吗? 虽然满腹疑惑,但殷璃也不可能真的开口这么问。 苍希同样没再说一句话,就只是坐在那里,望着眼前素顏无妆,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连衣裳都一身白的少女。 他的眼神看不出情绪,不喜不怒,不惊不乐,好像在端详一幅画,品味作者画中的禪意。 而对殷璃来说,他这行为就是让好好的把妹环节,忽然之间变成艺术赏析。 ──完全不连戏啊这位大哥。 面对突然就撕了剧本的苍希,殷璃实在猜不到后面的桥段该是什么,只好就这样跟他默然相望。 过了很久之后,苍希才转头看向旁边矮柜上的青釉瓶,抬手从瓶中抽出一段樱草色的花枝。 他拿起花瓶旁的剪子,用一种从容优雅的姿态截去多馀部分,随后将素雅的小花簪在殷璃鬓边。 「你很美。」 苍希说。 这是他们两人最后一句对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