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钢筋骨架,很难有下脚之处。另外,我们能做些什么?」 恰在此时,远处传来噗通一声,一条紫色身影直楞楞从破墟三楼跃下,惊得几匹马不住嘶吼拔腿想逃。好不容易控服住,那条披头散发的人影也窜到面前,木樨花冷不防与之四目相对,吓得跳到人堆背后,惊惧地说不出话来。我一番安慰,她这才平静了下来。 「纯粹的草腥臭气味不可能是你形容的藠蟎,而是只瘸腿髏龙,现在不知游哪里去了,还是坐下等吧。」待到射放头灯打亮,绿惨惨的光芒映亮眾人的脸,主妇方才辩出此人有时会出现在电视上,这才彻底松弛下来。迪姐註意到我等五人都掛着石牌,伸手从我脖子上扯落,一下捻成齏粉,有些恼了,说:「都把草饼摘了,我就说呢,都戴着它那东西岂肯靠近。」 通过她的一番说明,这种防御藠蟎的石牌,其实是用干面团混合着浮阴木树叶岁末製成的,人闻不出,但对于阴化的怪物而言,比起发酵大便还要刺鼻,五个人全都掛着,等同于是个露天大粪坑,那种东西又岂肯靠近?至于髏龙又是什么?理论上它属于藠蟎一科,但远不及云诺虫厉害,虽会主动袭击人,但它以田鼠和野兔为食,不论吃多吃少,都不会开头角,更不会裂化成水晶虫散而聚之,是十分原始且不具智商的乡狗。 她将五块石牌全数捻成粉末,在墻角撒了道环,要求人与马都待在圈内,然后抡着胳臂来到天井中段盘腿坐下,嘴里开始发出长短不一的虫鸣,既想像一种试探又像某种诱引。 「我明明记得她应该是外州哪家电视台的主持人,难道是面容相近记错人了?她也是弥利耶么?」香橙见她手法干练,毫无多余动作,不禁为之倾倒,低声发问。 「不,这就是我上周在这里时提到过的,空手道教练。不知是你还是桃花当时说,就算来了也是送死的那位。」我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也诧异,对她们做了个噤声,一路小跑向迪姐靠拢,哪知来到她背后三米,忽感有道劲气袭来,慌忙闪身避过,几缕发丝已被切断。 「你往后别悄无声息背贴过来,受到惊扰后我很难控製自己。」她一把拖我坐下,道。 「Dixie,这究竟怎么回事?你现在的身手,比起铁婆祭台前厉害了十倍都不止,过去听紫眼狐貍抱怨被你痛揍,我还不太敢相信,现在亲眼目睹不得不服了。我想,就目前而言,大概也只有丧妇和圣维塔莱能与你过两招,其余人都成了土鸡瓦狗。」 「那个无耻之徒的本质,是条极度怕火的丝虫啊,她怎可能害得了我呢?给我一支烟。」 她抽了几口,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勿忘我的秘密也随之昭然若揭。所谓丝虫,也叫水行蚯蚓,虽属于半妖,但却是实力较弱的末流女妖。吞下半颗妖心的她,无法释放全部蛇胚的妖妄,除了很难杀死之外,还有一门不为人知的手段,那就是擅长裂化自己。蚯蚓者,刀切不得死,反化为一主一副,时常拋出身体一部分用以诱敌,而使真实的自己得以幸免。 尤寧城一战,她借口上楼拿安贡灰找我决战,实际是躲入厕所里将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假体与我玩命,实体仍躲在楼上,待到耗尽我两只雷鸟,这才悄然下楼将我擒获。那具倒在破水槽里的焦尸,就是另一个碳化的勿忘我。换句话说,假若我被释放后仍固执地找她酷斗,耗尽体力的她,是根本打不过我的。只是紫眼狐貍狡诈多端,利用虚实套路才将我镇服。 「你怎不多想一层?按理说她体检出全是囊肿和癌变肉瘤,早该住进ICU病房开刀才是,又怎能如常人般四处奔忙?其实她体腔的脏东西,才是维系无耻之徒活命的根本呢。」 「原来如此,看来我再一次被她骗了。」我掐了烟,挽着她胳臂问:「但是,Dixie,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我的意思是,你既不混暗世界,也与那些怪人没来往。」 「因为我的癥状越来越严重了,在失去你的音讯后,又屡屡受她挑衅,时常气愤难耐,已渐渐成了妖怪。正因不断异化,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心窍,都能一目了然。这种感觉,就像你知道跳下月台会被火车碾死,将阿斯匹灵混在糖果里一眼能辨出,无需他人教导和学习。」她哀叹一声,也信手将烟掐灭,说:「你以为我沾沾自喜?不,我更希望能回到一个半月前,当回过去的自己。无耻之徒自不必说我也知道她只是个屁,但真正叫我寒心的却是你啊。」 「不是你想的,我。」刚想辩解,但她那对眨动着的漆黑眼珠,似乎什么都已知道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