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很暖和,坐在他私驾的副座,要比坐那辆他工作出行用的商务车多出私密性,以及在雨夜里独处的一种不明不白的旖旎氛围。 挂断电话,苏稚杳低咳一声掩饰,偏过脸,目光定在窗外。 “你的合约,什么情况?” 苏稚杳原本想装作投入地欣赏雨,但男人音色低醇,问话时总是自带命令感,她怔愣过后,不得不回过头。 他主动问起合约,是准备要帮她吗? 她这都还没撒娇呢。 苏稚杳一知半解之下,轻轻出声,话语点到为止:“我没成年的时候,我爸爸代签的,因为和程家生意近……我提出解约,没有结果。” 贺司屿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 车子里有几秒的安静。 等待半天没有后续,苏稚杳瞟一眼他,忍不住又瞟过去一眼,怀疑这人是在玩欲擒故纵,先勾起她的瘾,勾完又不管,留她自己心痒难耐。 本来她就在反复矛盾,这会儿直接自持力尽失,苏稚杳抿抿唇,拐着弯试探:“贺司屿,我在你这里,值两亿吗?” “你拿自己跟钱比?”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方向盘,淡然目视前方的路。 他的语气闲散而不解,苏稚杳不由解读成,你跟钱怎么比? 苏稚杳顿时哽住一口气,微微恼嗔:“那我和十亿同时着火,你先救哪个?” “十亿太少。” “?” 某人有条不紊打着方向盘,平静正经地继续回答:“起码千亿。” 苏稚杳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被刺激到,她蓦地抱起胳膊,面向窗门,闷着气不搭理他。 贺司屿分心瞧她一眼。 只能看到她半张侧脸,沉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弧度很柔和,然而也没能掩住气呼呼的神态,像个小朋友,在为一件幼稚的小事闹脾气。 贺司屿勾起唇,目光不慌不忙回到前方,喉咙里嗓音慢慢悠悠,终于还是说出了女孩子想听的答案:“救你。” 短短两字,苏稚杳的小情绪就不争气地平复了大半,她压住自然上抬的唇角,身子缓缓扭正回去一点幅度,下巴扬起,望玻璃前窗外的天,颇为傲娇地不看他。 极小声地碎碎念没完:“最好是,否则我烧成鬼了也要来找你算账。” “哪笔账?” “你还没给我报销五百块的账……” 苏稚杳底气不足地嘴硬,每出口一个字语调都往下弱一拍,听得贺司屿气息很淡地哼出一声笑。 “你欠我的还少么?”他低沉道。 苏稚杳纤长的睫毛一颤,都决定要顺水推舟了,他又说这种让她亏欠的话,害得她羞耻心上蹿下跳,陷入新一轮举棋不定。 她被自己纠结得烦了。 内心被道德和人性折磨得受不了,太想解脱,于是一咬牙豁出去,鱼死网破地想 他就活该吃点受骗的苦。 摆在裙上的手机亮起来,苏稚杳拿到手里,看到是程觉微信。 程觉:【苏小乖,开门】 苏稚杳眉心一跳,提起神,回过去问号。 不消片刻,一张梵玺次顶层住户门口的照片出现眼前,一段十秒的语音紧随其后。 预感很是不详,苏稚杳心砰砰跳动,一时无心思考,直接点开了那段语音。 程觉痞浪的调子中,交融着独对她才有的温柔:“我在你门口呢,乖乖,给你送点儿吃的,我今晚才知道原来你自己住到梵……” 苏稚杳噌地掐断语音。 她下意识抬头看向旁边,车子不知何时已经驶进地下车库,停到车位,贺司屿解下安全带,视线正好也向副驾驶座扫过去。 四目交接。 苏稚杳心虚,眼神闪躲开,摸摸耳边的头发:“你先上去吧,我有点儿事儿。” 贺司屿垂眼,目光在她握着的手机上落了一下,淡淡问:“他在哪?” “谁、谁啊?” “你手机里的男孩子。” 装傻充愣这招在他面前不起作用,苏稚杳呼吸窒住,支吾半晌想不出理由狡辩,心一横,实话交代了:“程觉,他来找我了……” “他找你,”贺司屿略作停顿,看着她的眼睛:“我需要回避?” 苏稚杳从迷茫到更深的迷茫:“不需要吗?” 她还陷在深深的疑惑里,面前的人漆黑的眼睫压下些,不咸不淡问出第二句:“他是你男朋友么?” 苏稚杳被问得猝不及防:“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