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轮凉月冷清地挂在天上,有如一只钨丝故障的灯泡。 四下荒荒落落。 和她的心情一致。 一口气弹了五小时不停歇,苏稚杳双眼泛涩,胳膊无力垂着,在伶仃的夜色里叹出一口气,气温暖和得,居然连白雾都没有。 暖烫的车前照灯突然投射过来,在昏暗的长街打出两束明亮的光。 苏稚杳抬头,望见路口那辆黑曜加长版布加迪商务,熟悉的五个零黑色车牌。 车灯朝她闪烁两下。 苏稚杳失意中回神,小跑着坐进车里。 后座的男人双手交叠在腹部,长腿随意搭着,后颈靠住闭目养神。 苏稚杳当时情绪不太高涨,原本下意识想要叫他,但见他在休息,张开的唇又抿回去,没作打扰。 还是徐界先开的口,他从副驾驶座回头,问她:“苏小姐有其它地方需要去吗?” “没有的。” “那直接送您和先生回梵玺了。” 苏稚杳思绪空洞了两秒,才慢慢反应过来:“喔,好。” 意想中那一声他名字的呼唤并没有来,就连得逞后的雀跃也没有听见。 耳畔女孩子的语气低迷,明明几小时前还有活力同他闹,过去这么点时间,就消沉成这副样子。 贺司屿眼皮略掀,偏过头去看。 座椅厚沉,她倚窗托着半边脸,窝角落里很小一只,隐在暗处,显得人有些低落。 沉默着观察了她一会儿,贺司屿状似漫不经心出声:“钢琴课上得不满意?” 苏稚杳回首,人还在状况外,木讷顷刻,她迟钝地摇了下头:“不是。” 她的心思不难揣摩。 艺术面前,saria是极端完美主义者,能承受住她严苛教学的人确实不多,何况是个二十岁的小女生,很容易就能猜到,她是在课中受了挫。 “挨骂了?”他低声问。 苏稚杳噎住一下,不想表现得这么没出息,可在他面前,又忍不住垂头丧气:“前辈造诣很高,是我太差劲了,几个和弦都弹不好……” “她肯定很失望,不愿意浪费时间教我了。”苏稚杳垂下头,觉得自己搞砸了事情。 贺司屿看着她。 她整个人耷拉着,有一下没一下揪着外套下沿的狐狸毛。 他想了想,破天荒又问:“她几时走的?” “没留意时间。”苏稚杳声音闷闷的,沉浸在自责里,回答了个模糊的概念:“傍晚的时候。” 贺司屿靠回颈枕,声息透着几丝懒意,语气听来不怎么上心:“没有哪个宗师收徒不看资质,缺少天分的学生难成高才,有损他们业内口碑。” 苏稚杳更丧气了,脑袋垂得很深。 在saria心里,她现在一定是一块没有资质的朽木。 接着,苏稚杳又听见他淡沉的嗓音:“若不适合,她最多听你弹两分钟。” 苏稚杳愣几秒,领悟到意思,黯淡双眸倏地闪出几许光亮:“那她辅导了我几个小时呢,是认为我有天赋吗?” 再睁眼,贺司屿就撞上她直勾勾的眼神。 她巴巴望着他,迫切想要他给出答案。 然而没等他回答,苏稚杳唇角牵到一半的弧度忽然僵住,又颓颓丧丧地瘪了下去:“不对,你都说了,她教我是情分……” 小姑娘还有点难哄,贺司屿觑她一眼,态度郑重了些:“你要觉得我出个面,她就什么人都教,是不是太辱没她了?” 苏稚杳琢磨,这话很有道理的样子,她细细思考了下,突然被他说服,想开了,总算扬起笑容,倚着扶手箱靠过去:“还是你会哄人。” 贺司屿轻扯了下唇。 “贺司屿。”她用那把浸着糖水般的嗓子,拖腔带调地叫他的名字。 贺司屿看向她。 她眨着晶莹剔透的明眸,甜滋滋问他:“下周四的演奏会,你来听吗?” 贺司屿有一瞬的怔忡。 他想起周宗彦的话,下周京市天气不对劲,你不要留……他的行程,过几日确实也是要回港区。 但眼前,女孩子的目光融着热切的温度,好不容易哄得她高兴一些了,他这时候说不,可能她的情绪又要降回冰点。 “我在不在,都不影响你。” 苏稚杳轻蹙起眉,驳回去:“你在的话,我的表现欲会强一点,说不定能超常发挥呢。” 你在,我的表现欲会强一点。 说者无意,但听者很难做到无心,表现欲这几个字眼,实在着染着几分暧昧的味道。 贺司屿沉默半天,没应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