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问道:“当初贫道找上善人时,便将化解之法告知了,如今灾祸又现,可是善人并未按照贫道所说的做?” 黎岑顿时面露心虚:“说来惭愧,那假凤纵然是假,也是敝人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拙荆实在不忍将她送走,故而一直心存侥幸……” 黎夫人急忙忙道:“道长,人心都是肉长的,那孩子是小妇人亲自抚养大,若将她送走,实在是如同剜心断骨,不知道长有无两全之法?” 两全之法当然有,倘若青云子愿意,他随随便便就能说出十个八个,可是不行,他忽然想起今天早上茶馆里那个青年来,容貌俊美,气度矜贵,看着就像是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然而其言谈笑语中,却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煞气。 正因为如此,他虽然戴着佛珠,看面相却并不像信佛的,倒像是只借着那佛珠,遮掩些什么。 青云子只是一个江湖道士而已,自问惹不起这样的人,对方要他磨砺磨砺这一对父母,他就只好照做了。 一时间,他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语气却依旧不疾不徐,详细地问过黎府的情况,为了演得像那么一回事,他还亲自去祠堂看过那棵倒了的老梨树,摸着那平滑如刀削斧劈的切面,真有些吃惊了。 恰在这时,耳边传来少女轻轻柔柔的问话:“青云子道长,可瞧出什么来了吗?” 青云子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么大的一株老梨树,竟能被雷劈成这样?看来这家子父母是真够缺德的,叫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黎岑不知他心中所想,也跟着问道:“道长,可有化解之法啊?” “有却是有,”青云子故作高深之态,捋了捋胡须,缓声道:“只是有些困难,贫道担心善人做不到啊。” 黎岑连忙道:“道长请讲,若是真的能化解,敝人一定照做。” 青云子招摇撞骗多年,编瞎话的本事张口就来:“这真鸾归京,本是天意,因怕善人不能领会,还特地授意贫道前去告知,可惜善人并未照做,公然违背天意,这是大过啊。” 这么一顶帽子扣下来,黎岑果然着了慌,惶恐不已地道:“敢问道长,要如何弥补?” 青云子沉吟片刻,才道:“这需得二位诚心悔改,亲手抄写忏悔文九九八十一遍,并早晚诵经,戒荤戒酒,持续七七四十九日,不得间断,如此方可向上天证得悔过之心。” 黎夫人失声惊叫道:“要九九八十一遍?!” 青云子颔首,又叹了一口气,道:“对二位这般的凡人而言,确实有些难以办到,不如善人还是另请高明吧。” 黎岑生怕他撂挑子,急忙拉住他:“不不,道长且慢,敝人能做到,一定能!” “善人有此决心,自是可嘉,”青云子又转向黎夫人:“只是尊夫人……” 黎岑立即瞪了黎夫人一眼,她便只好勉强笑道:“能做到,能做到。” 青云子唔了一声,道:“那就好,再来说说化解之法。” 黎夫人震惊瞠目,脱口道:“这还没有化解啊?” “方才说的,只是弥补善人之前违背天意的举止,请求上天不损善人此生的功德,”青云子摇首道:“并非化解真鸾假凤之法。” 黎岑诚心请教道:“道长请说,要敝人如何做?” 青云子道:“自然还是让真鸾归位。” “不行!”黎夫人见众人都看过去,连忙解释道:“如今京中人人都知道黎枝枝是收养的表小姐,现在又让她做回嫡小姐,岂不是白白招惹口舌是非?道长,可还有别的办法?” 青云子思索了一阵,才拈着胡须,慢吞吞地道:“真鸾假凤,既有真鸾,假凤就该退去,不可争其锋芒,善人想让二者同在,也不是全无办法,不知善人可听说过百鸟朝凤?” 黎岑点头:“自然听说过,凤凰乃是百鸟之皇。” “然也,”青云子徐徐道:“天下百鸟皆向凤凰俯首称臣,由此可见,善人若想让假凤与真鸾同在,就必然要让其居于凤凰之下,为凤凰仆役,诚心服侍供奉,如此方能化解灾祸。” 黎夫人目瞪口呆:“你的意思是要我女儿去做她的奴仆么?” 青云子颔首道:“世间万事都讲究一个因果,她借了真鸾的命格,自然要还回去,借多少,就要还多少,两相抵消,如此才不会折损她的功德。” 黎夫人怎么肯答应?她还欲说什么,却被黎岑打断道:“道长说得有理,她既然占了好处,就要付出一些代价,天底下哪有白捡的便宜。” 在他看来,这根本算不得什么事情,总比抄九九八十一遍忏悔文来得轻松,更何况,也不需要他去做奴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