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尔伯特的日记本换了一个又一个。 每一本本子都会经历这样的过程,先是厚后变薄,然后再由薄变厚,前者是指纸张不断使用的过程,后者是指日记里面的文字像什么单细胞生物似的在迅速繁殖。 在写完一本日记之后,他又会仔仔细细的,逐字逐句地增添每一页上草草记下来的只言片语。也许在战后的某一天,这几本日记会合并起来变成一本书,成为许许多多战后回忆录中的几本。 一些人凭借自己的日记本进行回忆,当然这种做法在这个时候的军队当中不是很流行,他们大多会选择性的忽略一些东西而记录有利于自己的内容。 一个军官总不可能在日记本上写着他一天杀掉多少个人吧。 更多的时候,基尔伯特不太需要日记本来帮助自己进行回忆,他的记忆力很好,不能说好到过目不忘的程度,但是也差不多了。 可是他总得要写一点什么。 不写就很容易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去。 四五年,最开始的几个星期过去之后,贝什米特们收到的大量信件在逐渐变少,它们在房间里散落得到处都是。 一些信件是特别正规的信封里面装着送过来的,另一些信就非常随意,写在灰蒙蒙的非常便宜的纸上。 信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转弯抹角地问他们,“看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上,有什么必要的消息告诉我们的吗?” 想都不用想,这样的回信肯定发不过去。 或者:“你们要……的话,提前通知我。” 怎么可能。 银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漫无目的地照射进来,把青午面前的墨水瓶浸透到像极了玻璃瓶,同时也把他写字台上一个装满了鲜奶油盒子的方形盒子盛满。 那是一只军官们常用的文具盒,顶上顶着一只猛禽,爪子上抓着一只万字十字。 逃跑是可耻的行为。 “在现在,真正的贵族精神变得十分稀缺,”基尔伯特的耳边响起他自己曾经说过的话,“噢——” 女人在沙发上翘着脚,“如果你要拿某亲王和某亲王和我举例子的话,那就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一向是人名和长相对不上号。” “但是基尔你呢,”她说,“乍一看就是很凶的贵族。” “很凶?” “唔,”小姑娘嚼着硬糖,“这是因为长相得出来的结论,实际上你本人不但不凶,甚至还比较……马大哈?” “马大哈是什么意思?” “线条很粗……算了,精神是有。” “我完全没有感到自豪。” “嗯,贵族需要一些字眼来标榜他们,比如谦虚啦礼貌啦,风度、教养、修养和气度,问一个问题,假如一个人能让另一个人无条件的完全听从他的话,你觉得会是在什么样的场合下发生?” 基尔伯特回答:“军/队里?” “那军/队里你是自愿听从上级的命令吗?” “当然,”他有些疑惑,“每个新兵在入伍训练的时间里,会有许多人和他强调这个问题,甚至会反复无数次的强调,直到你的耳朵上长茧为止。” “那这种情况下,你的服从性肯定会很好吧?” “简单来说,如果不听从上级的命令,最严重的后果也就是被枪毙吧。”他耸耸肩。 “那真是糟糕哎,”阿桃又问,“我接触过的贵族当中,他们分别来自世界各地,各自认为的精神内涵也差的不多,无非就是人类关于美好道德、品质的事,” “喔,”她装作不经意想起什么,“日/本那边,是超乎想象地追求义和忠。” “武士道吗?” “他们对天皇的热衷程度到了晚上做梦都会说,” “这个武士道精神和其他精神是不同的,他们爱的是自己所在的武士集团。历史上日/本人评价武士也不是以是否忠君爱国来评价的,而是看他是否忠诚于自己的武士团,比如战国时期的真田勇士,明治时期反天皇势力的武士集团,日/本人都给予很正面的评价,评判的标准不是他们的行为是否对日/本有利,而是因为他们是忠于自己集团的武士群体,贯彻了武士道精神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