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 季冬月,息再告诉她:“不能让楚王知道你的身份。” 他们从灵飞出发,彼时距省中不到十里。车马走在雪上,留下两行深辙,给松鼠栖身。 “为什么?”文鸢少有回嘴的时刻。 看到息再挑眉,她才嗫嚅着解释:“楚王不知我的样貌,可他毕竟是我长兄,世上无二的男子。不告诉他,便没有可以告诉的人了。” 息再的表情耐人寻味。文鸢以为他生气。 但她退到车厢内,借雪耀眼的光,又能看清他的脸:有些落寞。 “我们有过承诺,你的命归我,”他用落寞的表情斥人,靠近一些,“按我说的做,不使自己的性命流失,就是你的守信。” 两人有过一次肌肤亲,一次唇齿的交融,彼此的呼吸重了,都能感应。当下文鸢垂眼,避开他的视线,却更紧张,目光恰好平视男子喉间。 骨感的喉结,滑动得轻。 文鸢想起某个绮靡的时刻,这段喉结曾在眼前重重滚落。 她慌忙去看别处。 息再不强迫她,改骑马,走前:“带你见一个人。” 人在队伍中后,乘坐息再的车驾。文鸢由息再扶进去,让厢内明明暗暗,打搅人醒。他皱起眉,看清文鸢,又舒眉。 有雪进窗。他去关窗,被文鸢抓住手指。 “怎么?” 抓住手指的人摇头,改抱臂膀。 文鸢知道他一直在。 从左冯翊出发时,文鸢看到出众而超群的身量。她忘乎所以,想去找他,被息再按到车里,等到今天。 “恩人。”文鸢稚子一样高兴。 晏待时便觉得一种长久缺失的、人的情感回到心中,也动了嘴角。 然而下一刻,文鸢将他的手放在咽喉处,又让晏待时沉心。 他顺势掐住文鸢的脖颈,将她朝厢壁按。文鸢不反抗,只是流泪。 动静传到厢外。息再骑马,与车并行。 “当时让我死绝,现在就不会有麻烦。”晏待时用了点力。 文鸢屏息,抓住他的手,一方面引颈受戮,一方面又想脱身:“如我递箭时所说,我真的做出恩将仇报的事,请恩人了断。” “那么这就算是你的了断。”在人晕倒前,晏待时及时松开,抚摸她颈上的指印,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两人从一个困境挣扎,一场血斗里逃出,一样清癯又孑然。 文鸢埋进他怀里,大口喘气:“恩人出了宫,了断我,之后天南地北,千万不要回沙丘。” 晏待时愣住,之后苦笑。 他第一次相信外人能够彻底解放自己:“当然,我的命已经属于你。” 帘幕掀动,车内外叁人的目光缠在一起。 晏待时拍拍文鸢的脊背:“不要告诉楚王,你是文鸢公主。” 文鸢不解,过后询问,得到晏待时的解答:“为保护他,也为保护你。” 保护他,保护我…… 文鸢随楚王去用餐,看着他的背影发愣。 楚国是仙话里的王国,严军要塞围出的世外地,人生活在其中,纯真如自然物,侍奉唯一一位神王。还需要保护什么呢,如今最危险的,大概就是悄声入楚的晏待时自己了。 文鸢想着,发现楚王侧目在看自己,连忙跟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