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几位长辈游览观光则个。”庚武隽容含笑,朗声应话。 老太太侧过脸,看到庚武身后的几位华服中年男子,只见打头一名器宇轩昂、英伟俊朗,其余二位亦好不雍贵,只怕都是身家不小的主顾。便敛下眉目,语气幽幽道:“你们庚家的生意是越做越顺当了,继续努力吧。” “承蒙长辈们照应。”庚武也谦虚,双手握了一拱,又作关切语气问道:“梅二贤弟近日情况如何?” 他本生得眉清目朗,英俊洒落,自做起生意后便把狼野之气敛藏,与人周旋间好不斯文隽雅。偏生这斯文却是商人之圆滑,那藏在斯文里的乃是引而不发、是笑里藏刀,是一把刀。 好小子,哪壶不开提哪壶。叶氏被堵得一口气上不来,她早就觉得奇怪,当日秀荷被锦熙拽倒,流了那样多的血,以庚三小子的脾气,不该那么悄无声息就让事情过去。果然不出所料,上个月老爷派人去堇州府打听,只说孝廷入狱不出,是有人在暗中提供了确凿证据。又听说早先庚武进牢子,秀荷拦了钦差大人的轿,后来不二日庚武就放出来了,这小两口怕不是用了什么卑劣手段,害了自个的儿。 叶氏捺住气闷,扯着嘴角笑道:“应该快了,大抵年前能回来。说来也不知道是哪个黑心,都是一个镇上长大,抬头不见低头见,怎生就能把邻里乡亲的往死里弄。佛说因果有报应,此刻虽说我孝廷不走运,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自己头上。” 那话中含沙射影不遮不掩,秀荷只作听不明,抚着少腹柔声应道:“夫人说的实在对极,种了因就有果,现下轮不到,再过个四五年,指不定就得还回来。好在呀,我们钦差大人公正廉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二少爷若是果然被诬陷的,早晚冤情会被澄清。” 好个四五年……那四五年前不正是庚家被抄的时候嚒?个小妮子,如今嘴儿竟是越发厉害。 晓得自己被打脸,叶氏讪讪地扯了扯嘴角,一双杏眼睨着秀荷略微丰盈的腰身,又想起三月里把她叫去后堂问话时的清透。彼时怎样也想不到这丫头竟是旺夫的,摔摔打打,竟然孩子还能保得这样好。 叶氏想起自己没掉的小孙子,便不想继续再逗留,叫蒋妈妈去寺门外唤轿夫,道了句:“说的也是,但愿苍天有眼,不叫我那傻儿再被无情人辜负。”携老太太一并告辞。 庚武目送离去,转身解释道:“遇到镇上长辈,寒暄了几句,大人们久候。” 铎乾摇手无妨,又问方才是谁人,如何听着阴阳怪气。 阿檀忿忿地撇着小嘴:“还不就是那梅家,早先我们少奶奶在绣庄被推倒,不晓得流了多少的血,差点儿小宝都保不住了。如今他们恶人有恶报,反倒怪起我们奶奶无情来,呸。” 秀荷低声打断:“阿檀,谁人告诉的你这些,别乱说。” “我可没乱说,是红姨告诉我的。他们梅家做了那么多坏事,还不允人说了。”阿檀吐着舌头,不服气。 红姨这人就是嘴快,什么事儿都瞒不住。秀荷应道:“左右后来没事,我也不想再去回忆。” 铎乾眉宇间暗然掠过一丝阴愠,方晓得秀荷手上那道疤是如何留下,向后看了李宝财一眼:“呵,那便照她们所说,‘因果有报应’罢。” 声音很低,只容一人听见。 “是。”端王的手段向来果决,李宝财憨胖的老脸打了一哆嗦,心中嘀咕,早知道就不该随他南下,油水没捞到,又接了趟活。 李宝财是个左右逢源的滑头,知道醇济王府和端王府是死对头,从来哪边都不得罪、不靠近,如今被端王拉上了船,一来二去,醇济老王爷那边晓得了风声,再想下船可就难了。 老桐睨着李宝财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心中直好笑,小老儿,攀上端王可是你福气。因见秀荷微露倦意,便躬身建议道:“眼看时辰不早,不若大人们还是打道回府,误了丫头补餐,那一张小嘴数落起来可不饶人。”呵呵笑着在前头引路,是个尽职的仆从,惯常谦和体恤,言语中总听不出情绪。 一行人见逛得已差不多,便往山下走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