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看昏迷中的宴兰庭,等待他的醒来。 但更多的时候,她一旦空闲下来,便会盯着四象图发怔。 自那日与鬼门之主一战后,闻北云的魂魄便已不在四象图中,他魂魄在四象图中养了许久,渐渐已能够短暂的凝出形体,自然能够不必再留在四象图中,他时常在五道内四处走动,闲来无事与宫间和蝉众等人唠嗑。 宴夏知道他是在故意留自己能够独自安静。 宴夏独自一人盯着四象图的时候,总是会想到许多事情,四象图上是那日她在灯下以笔墨描摹的明倾,每一笔眉眼都是她记忆力的样子,她曾经见过他浅笑或低语,她曾经伴他身侧,但如今这却只是一副画像。 明倾就在四象图里。 这件事情宴夏没有告诉任何人。 那日她匆匆赶回北门,见到的却是明倾身影渐渐消散的模样。 每次回想起那日的情形,宴夏都觉得那像是一场轮回无尽的噩梦。她去得迟了,明倾的魂魄之力本不至消散那么快,但他相隔千里施展剑招,替宴夏挡住无数攻势,却终究耗尽了力量。 宴夏不相信明倾会消失,就如同当初她踏遍天下也要寻到那抹残魂,宴夏始终待在那处不肯离去,整整三天,不眠不休,她开启着阵法,一点点寻回拼凑明倾飘散于其处的魂魄,最后她奇迹般的将它拼凑了完整。 但明倾始终不曾再醒来。 宴夏将那魂魄归于四象图中,以四象图的灵气试图让他恢复过来,她日日守着他,日日盼着,却总也无法等来他的回应。 但宴夏已经很少再沮丧了,她可以用最平静的心情去等明倾醒来,可以用最安宁的笑意迎接每天的朝阳,因为她总是怀抱希望的,她总是相信明倾的。 日子就这般过去,五道渐渐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鬼门与玄界的事情就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渐渐也被时间抹平了过去,宴夏开始会去教一些弟子阵法修行,也会跟随天罡盟众人处理一些中原的事情。五道与天罡盟再度结为盟友,事情便也渐渐多了起来,她没有办法时刻坐在屋中看四象图发呆,却仍将它带在身上,不论何时想到那人总是生出期盼心思,好似只要等到明日睁眸,就能够见到那人对她露出熟悉笑颜。 三个月后,五道发生了大事。 那是众人等待中的大事,宴兰庭昏睡三月,终于清醒了过来。 那日天降异象,雷鸣阵阵,雨却未下,晴空万里,天光伴着雷光同时降下,倾洒在五道山门那笔画铿锵的两字上,也飘忽在整个沧南山山巅。所有人都能看到那漫天的彤云自雷鸣响彻后升遍天际,也都能感觉到那道熟悉却陌生的恢弘力量笼罩山门。 看见宴兰庭自屋中走出来的时候,宴夏知道这一战与天相斗,是大爹爹赢了。 那天所有人都很高兴,五道重建以来从未迎来过这样的喜事,整个沧南山自是热闹非凡,人们忙碌着热闹着,最后干脆在山上燃放起焰火,整个山上喧哗喜悦,人们喝酒畅谈,最后是就连宴兰庭这个正主都受不住热闹先回去休息了,人们还在外面对月高歌,歌声与欢笑声穿透薄窗闯入薄凉月色,夜色映着红色火光,像是被点燃了整座山的热血。 身为五道掌门,宴夏自然也在场,不少人唤着宗主二字,要宴夏去热闹一番,宴夏捧着四象图坐在角落含笑推脱了过去,最后却仍是陪着众人喝了两杯酒。 酒暖了身子,也勾起了回忆,夜深之后,满院瘫倒着醉倒的人们,其中甚至还包括了素来酒量极好的二娘和三爹。 宴夏知道他们是高兴,大爹爹回来了,且终于脱了那困了半生的枷锁,他们自是高兴,宴夏也高兴,从未如此高兴过,只是这喜悦中难免缺了一个人的热闹,宴夏扶着干爹干娘们回屋休息之后,自己便也循着后院长廊缓步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回廊很长,廊间悬着许多四角灯笼,宴夏抬眸看去,那灯火并作一排极目而去不见尽头。这让她记起了那场她曾经在霜城见过的灯火,那是她此生见过最美的灯火。 她眸光浅淡而柔和的笑了起来,侧方天际突然耀出大片花火,宴夏抬眸望去,却是不知何人夜深无事又点起了焰火,火光缤纷开落,恰若人生之繁华寂寥,那些不论是繁华或是寂寥的光色皆照耀在她的身上,她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在火光里或明媚或黯淡。 不知为何,她突然很想见见心底的那个人。 然后她真的见到了那个人。 光影中四象图缓缓飘出,自其中飘出的浅光渐渐凝成了一道身影,纵然虚无,宴夏却依然能够辨出那熟悉的容貌,那浅笑的眉眼。 眼泪突然点染了眸光。 宴夏想说些什么,可是她怕眼前景致太美,她一语便要惊醒了梦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