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爹有些不一样,准确的讲,对宴夏来说是完全不同,若不是那熟悉的语气与神态,宴夏几乎要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自宴夏记事以来,小爹便一直是满脸大胡子的模样,平日里也极少好好收拾自己,看起来总有些不修边幅。然而如今站在宴夏眼前的小爹,却是截然不同的模样。那满嘴碍事的大胡子已经被剃掉了,长发也好好的梳在了脑后,他看起来很年轻,比宴夏所设想的任何一种模样都还要年轻,时间似乎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一点影子,他看起来竟是三十不到的模样,穿着一袭单薄青衫,神情似笑非笑,五官的轮廓在月色下显得深邃而分明。 青衫白衣,文人墨客,正如同眼前之人。 宴夏一时怔住,“小爹”两个字不知为何竟有些喊不出口。 她怎么都想不到,小爹原来是这种模样,怎么也想不到褪去那些伪装,小爹原来本就不是市井中人。 “宴夏啊。”小爹负手而立,视线不知向着何处,宴夏怔了片刻,才想起来小爹是看不见的。 她轻轻回应一声,喃喃着道:“小爹。” 小爹依旧向着那处,没有回头,但却很快开口道:“你想离开这里,是吗?” 就在不久之前,在当初与薛漫的谈话中,两人的确提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薛漫告诉她,外面有许多东西,与穷乡僻壤的南河镇完全不同,她可以不再是一个小镇上面普通的姑娘,她可以成长成能够配得上苏倾的人。 但她到底没有回应薛漫的这些话,因为这里有她的家,也有她最重要的人们,她说什么也不能离开这里。 这些话宴夏还来不及说,小爹便又道:“你可知道,我们耗尽心力,为的就是想让你永远留在这里。” 这是小爹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然而这话却让宴夏心中疑惑更甚,小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似乎是想把这个解释的麻烦事丢给其他人去头疼,他洒然一笑,旋即又摇头道:“可惜,终究还是妄想。”他说完这话,右手一挥间,掌中已经多了一物。宴夏仔细盯着那物,才发觉那是一柄折扇,那折扇看来十分普通,但宴夏却觉得它又并非看来那般普通,就在那扇柄之处,刻着一道对于宴夏来说有些熟悉的图纹。 那是她上次在南河镇某处墙上看过的,关于蝉的图纹。 宴夏盯着那扇柄的图纹发怔,小爹似是察觉到了宴夏的凝视,晃了晃手中扇子笑到:“你上次不是问我,有没有见过蝉的图案吗?” 这个答案,如今已经不需要解答,因为答案就在小爹的手中。 “蝉……究竟是什么?”宴夏盯着那扇子上的图纹,喃喃问道。 小爹收起折扇,一手抚着其上那图案的纹路,声音沉静却似乎有着某种力量,月色透过檐角洒落而下,月光漫过他的眸子,让他黯淡的眸光重新焕发出清亮之色,他笑到:“蝉,就是我们呐。” 宴夏不能明白小爹的意思,但她看懂了他的神情,他从未这样专注,也从未这样自由,像是突然之间挣脱了束缚多年的枷锁,有朝一日,终得见日出。 她突然感觉胸口充满了灼热的期望,似乎只要踏出一步,便能够打破什么久已尘封的东西。 就在宴夏目光灼然的注视之下,小爹摇了摇手中扇子,“噗嗤”一声笑到:“你早晚会知道一切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快回去吧,别让大哥他们知道了。” 宴夏站在原地没动,有些担忧的道:“那你呢?” “我?”小爹神情轻松的笑着,指着夜色沉寂的天际道:“等天亮的时候,我就回来了。” 第10章 宴夏不敢入睡,她守在房间窗前,一瞬也不肯移开视线,只怕是错过了小爹归来。 她从夜色黑沉,一直等到天色微亮,却依然没能等到那道身影。 心底的担忧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积越深,但她还记着小爹离开之前对她所交代的那番话,记得他要她保守秘密,不要将此事告知家中任何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