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烟浓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怀里的啾啾也哭得厉害,他虽然爱哭,但大多是为了吃奶,不会像今日,明蓁姑姑说小孩子都是最警觉的,她都怕有阴测测的目光在盯着她,故此一直催促让马车快些。 容恪带着她回侯府。 陈留侯府外悬着几只白色的灯笼,题着“奠”字,糊着一层细密的灰,府中静若无人,只有几个扫尘的婢女,皆着素色衣衫,仿佛还未从留侯之死之中缓过神来。 容恪脸色澹然,牵着冉烟浓的手进门,明蓁抱着啾啾跟上来,只见府中一片黯淡的灰白,青瓦参差,垂下一缕暮烟,几乎无人走动,从芝兰院到蘼芜苑,除了蘼芜苑里还有几缕明艳的花色,皆是愁云惨雾般的景致。 锦云还在,见到世子和冉烟浓带着孩子回来,惊喜万分地带着忙碌的婢女放下伙计拥了过来,“世子,世子妃,你们可算回来了!” 如今陈留有八位将军镇守,本来就无人尊敬的侯府,又因为留侯病逝,而群龙无首,如今更是落得一副萧疏荒凉,树倒猢狲散。 这本来是人之常情,几位叔伯为了前程依附皇帝,无可厚非。 容恪淡淡道:“徐氏何在?” 从容桀出了事,到他回侯府,从未听到过关于徐氏的消息,闻言,锦云也只愁眉不展道:“奴听芝兰院那边的人说,从侯爷不幸后,夫人便日日将自己锁在院里,从不出门。世子,他们说,您在外头做了大官,是不会回来了的,是以几个将军也不拿我们侯府当回事,侯爷出殡也不来,徐夫人她心比天高,要与人理论,但后来却挨了打,听说是吃了一耳光,回来后便每日都在侯府以泪洗面。” 锦云话里的这个徐氏倒真不像是容恪认识的那位,他不动声色地背过了身,冉烟浓接着问:“侯爷出殡落葬,没有人通知过世子?” 锦云听罢,脸色难堪地轻轻摇头。 冉烟浓亦跟着蹙眉,徐氏当真是把容恪当外人的。但说穿了,徐氏虽然窝里横,但没了留侯和世子,她就什么都不是。 这里驻兵的将军,没有一个人会看徐氏的颜面,倘若世子一直在外不归,陈留侯府名存而实亡,徐氏更无倚仗,想必不痛快得很。 冉烟浓本来与徐氏只是针尖对麦芒地看不顺眼,还曾觉着徐氏曾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双儿子不幸罹难十分可惜,但自从薛人玉口中得知徐氏曾给容恪下毒之后,她对这个女人再也和气不起来了。 徐氏只是恶毒得让人恨而已。 啾啾从明蓁的怀里睡醒了,感觉到这个怀抱没有娘亲温暖,也没有父亲踏实,便开始哭闹了起来,他的哭声很响亮,瞬间将人的思绪拽了回来,于是没有人再想徐氏之事,锦云也诧异地要看小公子。小容鄞生得眉清目秀,眼珠泛着淡淡的蓝,宛如琉璃珠子似的,又圆润又晶莹,漂亮得令人不舍得眨眼。 容恪将儿子抱起来,啾啾还小,大人都宠着他,只有容恪不会哄儿子,但也偏偏就是他这么一副永远事不关己的模样,啾啾到他怀里就不哭了,大抵是知道哭也没有好下场。 “恪哥哥,啾啾累了,我们放他回床上睡会儿。” 这位儿子一天要睡上八.九个时辰,清醒时也时常打哈欠眯着眼,除了吃没什么能让这位祖宗提起精神头。 容恪挑眉,“已睡了三个时辰,再睡要喂肥了。” 不知为什么,冉烟浓总觉得,她夫君养儿子像在养动物,还不如他照看花儿上心。 冉烟浓无可奈何地掐着额头,知道父亲大人说了自己什么坏话,啾啾抬起萝卜小腿就是一脚,正好踹在容恪肚子上。 一个上阵杀敌的将军,身上会留下很多伤,但唯独胸口到腹肌,没有伤过,这是命脉所在,容恪又不对小家伙设防,若非他小,这一脚真是结结实实可要了性命了。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