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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冉烟浓只记着他的伤,让曲红绡去取了药膏,江秋白频频眼神示意一旁的下属,但没有得到半个回应,照理说功夫练到世子这个地步,不会轻易受伤,不过离开了片刻功夫,怎么便见了血光?

    侯府常有人受皮外伤,这些药膏都是月满进贡的顶好的伤药,冉烟浓替他解下了纱布,将药膏徐徐抹匀,挑着昏账内摇曳不停的烛火,冉烟浓的脸颊浮出淡淡的蜜色,似温柔可口的樱桃,引人垂涎欲滴,引人心驰欲采撷。

    容恪坐得看似一丝不苟,眼中清润的光微微变幻,某处比受伤的手更需要抚慰。

    冉烟浓替他上好了药膏,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容恪耳梢一动,正要说话,只见外头映着薄薄一层天光,江秋白拎着一截虎皮掀帘入账,“世子,这是山里最后一只老虎了,您这……”

    冉烟浓歪过了头,凝神听着。

    容恪不以为意,“让番州太守再多送几只过来。”

    江秋白扶了扶额头,有必要提醒世子一句,“世子,这几头老虎除了病死老死的,剩下的全是被您……太守只怕不肯。”

    山里常有野狼作祟,大半夜嚎得山脚下的百姓不得安生,因而容恪问番州要了几只老虎养着,过了不到半个月,野狼便少了,但是偏偏世子这辈子与老虎犯冲,得罪过他的,都被他宰了,人家奉若神明的神物在陈留得到如此虐待,太守自然是不肯再送的。

    容恪淡淡道:“那便打得他肯。”

    冉烟浓眉心一跳。好、好残暴!

    听说那个太守以前被容恪折磨得都不成人形了,私仇如海深,要不是为着同朝为官,依容恪这睚眦必报的性子,只怕不会轻易收手。

    江秋白咋舌道:“世子当属下这话就没说过。”

    容恪受了伤,烤羊肉是不能吃了,他就着床铺躺了会儿,跟过来的厨子煮了一锅米粥,冉烟浓撒了点葱花,便起了锅端来,进帐篷时,容恪侧躺着,手里拿着一条丝织品在端凝,在冉烟浓走进来时,他便轻快地将东西收回了袖中。

    丝绢手帕之类,能让他如此上心,不用问也知道是他的心上人给的。

    冉烟浓一阵懊恼,瓷碗被搁在小木檀几上砸出沉闷的一声响。

    她嘟着嘴坐了下来,容恪施施然起身,坐到了她对面,“夫人用膳了么?”

    “吃饱了。”冉烟浓托着下巴暗暗生闷气。不气容恪,气她自己。明明知道他有心上人,他还想娶那个女人进门,她就不应该胡思乱想,不应该动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容恪见她脸色绯红,仿佛再与谁较劲儿似的,本来也没多问,只是冉烟浓话一说出口,肚子便不合时宜地咕哝了一声,发出了抗议。

    容恪忍俊不禁,将粥碗推给了她,“夫人先吃,我还不饿。”

    冉烟浓不信,瞟了他一眼。

    容恪道:“行军打仗,在外面有时数日不见粮食,人和马都饔飧不继,也就习惯了,我一顿不吃没事。”

    冉烟浓的手指捻起调羹,舀了一勺米粥,吹了吹,轻轻尝了一口,军营里的东西不能计较太多,这点她是知道的,但是这粥煮得实在是惨绝人寰,她的柳叶眉狠狠跳了几跳,最后不动声色地垂眸道:“恪哥哥,你的厨子很厉害了。”

    容恪微笑,“我平素就是吃这些。”

    冉烟浓蹙额,“难道你们北疆的人吃东西这么不讲究?”这粥煮得不稀不干,不咸不淡,又寡淡又黏嘴不说,一股膻味,不知道往里头放了什么,冉烟浓捂着鼻子也往嘴里灌不下去,她烦恼又嫌弃地放下了调羹,装不下去了,破功。

    容恪道:“是魏都的人太娇养。”

    以往明蓁姑姑说,陈留与上京风俗不同,遇上不称心的要忍耐,冉烟浓伪装得很好。只是因为有容恪在,凡事碰不到她的底线,但其实只要他一放松,那些四面八方来的不合时宜便会将她吞得渣都不剩。

    但她知道,容恪也只是在适当的时机,放了一次手,她立马便偃旗息鼓地挂了免战牌。

    容恪微微摇头,“夫人不喜欢,我会换人给你单独开小灶。”

    冉烟浓咬了咬唇,“恪哥哥,你总是这么迁就我,就不怕把我惯坏了?”

    容恪将她不吃的那碗粥倒进了泔水桶,挑眉淡声道:“我答应了冉将军和你哥哥,不会让你受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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