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难安的样子,本来大家皆是盘腿襟坐,他坐得片刻,就要调整一下姿势。 他心里对于锦棠一直有种又愧又怜的心,大约还搀杂着些爱意,这个两辈子陈淮安都知道,不过,陈淮安在这方面算不上小器,可以忍之。 他只是觉得大表哥未免太脆弱了一点,须知夫妻吵架,再凶也有个和好的时候,这厮大约读书读太多,读呆了脑子,连这都不懂,他要真再这样下去,陈淮安就得鄙视他了。 只待发卷大臣一声令下,说可以答题,所有的进生们立刻便举笔,蘸墨,先在旁边的稿纸上拟稿,拟好之后,必须经过修改,反复推敲,才敢誊到卷子上。 陈淮安才提起笔来,便听隔壁的葛青章轻轻叹了一气。 为防考生们夹带小抄,殿试的笔墨,全是皇宫里自备的。陈淮安转头,便见葛青章提着一只无头的笔,正在发呆。 他的笔头居然断了,而且掉在了墨里头。 这时候他是喊来同考官,让再给他换一支。 但是,再换了一支来,同样,伸进墨盒里去,头随即便断。 同考官笑道:“葛进士,莫非咱们皇宫与您八字不合,人人的笔都是好的,怎么就你的断了?” 跟皇宫八字不合,那岂不是与皇帝也八字不合,这样还如何作官? 葛青章忍了又忍,只得提着只烂笔,艰难的打起稿纸来。 陈淮安一看这同考官,正好,他认得,是黄启良一派的走狗,旋即便是一笑。 显然,断笔这种事情,也是黄启良给葛青章的为难。做为门下最得意的第子来培养,最后葛青章却反水,跟着一众落榜举子们大闹御街,黄启良是不会让他好过的。 陈淮安也不说什么,快速的书完了草稿,将笔递给了葛青章,接过他的烂笔头,道:“我再琢磨琢磨,你敢紧写你的。” 葛青章接过笔来,也不说什么,立刻就去写自己的了。 一轮红日渐渐高起,这无风的大殿广场上,热到人屁股发烫,当然,考生们个个也是唇干舌裂,渴到嗓子都冒起了烟雾。 这一点,就要说锦棠的会过日子了。 糯小米粥就着油饼子,一人干上三碗,临进考场上把水放了,满腹油气,又顶饱,又顶渴,所以陈淮安和陈嘉雨此时非但不觉得热,渴,还舒爽的不得了,而葛青章这个早晨没吃东西的,就渴的嗓子冒青烟了。 总算熬到了中午。 宫里按例是要赐一顿午饭的。当然,也是很清淡的饮食,才蒸好的大白馍,并一人一杯奶子,就算是午饭的。 陈淮安上辈子就是吃这玩意儿把自己吃死的,接过奶子抿了抿,便放下了。 而隔壁的葛青章本到渴的嗓子冒青烟的,端着奶子居然并不吃,趁着考官们不注意,把它推了过来,悄声说:“陈淮安,你闻闻,这奶子怎的不对劲儿?” 陈淮安接了过来,嗅之,居然是一股子的芝麻油香气。那里是奶子,这分明是一杯芝麻油,要真吃下去,葛清章能把肠子都拉出来。他将自己的递了过去,道:“你吃我这个,你这杯先留着。” 等到下午的时候,基本上考生们都已经写备稿纸,也经过反复的推敲,该往考卷上抄了。 一篇策问答案,要在两到三千字之间,文笔优美,字迹工整,没有墨点墨良,这是最基本的。 而瞧葛青章那唇色青白,面色发黄的样子,陈淮安觉得他怕是挺不到傍晚,遂又将笔递给他,道:“赶紧写,写好了你就歇着,我再来写。” 葛青章接过笔来,咬了咬牙,便狂书了起来。 陈淮安抬起头来,上辈子曾经多少次来来去去的这座大殿,比他想象中要新一些,更亮更刺眼。 首辅和次辅监考,还穿着内里纻丝,外绣五彩花饰的厚重公服,顶着大太阳,就在考场之中转来转去。 自打入京以来,他迄今为止未见过陈澈,陈澈当然也不曾见过他。不过,两位阁老走着走着,就停到了陈淮安与葛青章的身边,俩人站于边上,便小声的谈论起了今科的考生,以及河南的收成,等等朝政上的琐事。 同样绯面,团花质的一品大员公服,黄启良短胖矬,简直像只过年时披红绿,滚绣球的胖狮子一样。 陈澈个子中等,体态清修,皮肤清皙白透,颌下一抹青须,叫团花公服衬着,天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