购酒方,写的是薛才义。 这名字莫名的熟悉,不过锦棠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但想来,也不过是为黄爱莲出头的墙头鸟而已。 黄酒味淡,青梅的酸恰能提黄酒的味儿,佐之清甜而香,一盅抿尽,锦棠也看完了订单,无甚奇异之处,遂准备把这订单收进匣子里,然后便洗脸涮口,上床睡觉。 取匣子的片刻,订单叫她袖子一带,带到了灯前,订单卷起的瞬间,上面似乎有字迹忽隐忽现。 锦棠立刻把订单捡起来,字迹又慢慢变淡,似要隐去。她往灯前一凑,字迹又浮现了。 果然,在订单的下部,另有一行字:徜不能于八月十八日前交割三百坛酒,罗家酒肆,愿以酒肆里的老酒、酒槽、酒具,以及所有的地皮而抵,赔付损失。 黄爱莲下的绊儿,就在这张订单上。 隐在订单上的字儿,她瞧不见,但等那薛才义到了,他会用独特的方式叫字显现,到时候,白纸黑字,就是证据。 而订单一式两份,葛大顺又都压上了罗家酒肆的戳儿,一并锦棠的私戳。今天已是十六,后天灌不出三百坛酒来,罗家酒肆,就得归到薛才义手中去了。 将订单压下,锦棠望着窗外一轮饱满金黄的明月看了片刻,闭眼想了半晌,从脖子上取下钥匙,开了五斗柜,从里面掏出几枚银锞子来,又从厨房里捡了一盒点心,水果出来,装了满满的一食盒,出了罗家酒肆。 月挂中天,河光辚辚,她先到后门上,于黑暗中静静站了许久,便见有个光头的男人,一直在河畔踱着步子。 这是有人在监视酒肆了。 锦棠于是悄悄儿的,下了酒窖,从酒窖出砂的小门上出了酒肆,一路往渭河县大衙奔去。 * 有钱能使鬼推磨,当然也能叫牢役们放锦棠进监牢。 把侄女送给傻弟弟奸污,还弄出孩子来,又弄死孩子,这种重罪,任凭齐蜜能够伸手遮天,也无法把齐梅从牢里弄出来。 不过,齐梅有县衙大牢里有处单间儿,住着倒是颇舒适的。 三更半夜的,锦棠进了牢房,先斟了一盅青梅酒,再递了一块点心给齐梅,叫了一声母亲。 齐梅在牢里呆了两年,一开始还差点叫牢头狱霸们给活吞了,直到后来陈淮安看不过去,上下打点,她才能有这单间住着,如今自然精神不好。 她一时没认出锦棠来,揉了半天的眼睛,才道:“这竟是锦棠,我且问你,乡试考过了否,我的嘉雨考的如何?” 齐梅身上背着罪,若非陈杭的为国而殉,陈嘉利兄弟几个的功名都要被革的。所以入狱之后她收敛了不少。 但她不肯吃酒,接过点心咬了一口,道:“酒这东西,黄汤馊水儿的,我不吃它。” 锦棠道:“我记得母亲三番五次想要我的酒肆,您既不好酒,为何那般执著的想要我的酒肆?” 齐梅似乎不想说。 锦棠直接道:“是黄爱莲吧,首辅黄启良之女黄爱莲,她让你来买我家酒肆的?” 齐梅本也不过五十多岁的妇人,满头白发,仿如七十妪,她躲闪了片刻,似乎还想抵赖来着。 锦棠断然道:“你要实言以告,或者我会让齐如意出面,到县衙为你求请,把你早点放出去,徜若你还想耍心机,就老老实实,给我在牢里呆着。” 果然齐梅怕了,捧着块点心,连连儿的点头。 …… “黄姑娘说,罗家的酒,其味似五十年的茅台。而当今皇家,以吃酱香酒为贵,徜能卖到皇家,不至千百倍的利润,更可观的,是她将拥有一群无比忠实的老顾客。”齐梅知道的,也就这有这么多,从脑子里搜刮了许久,她吐了这么两句出来。 锦棠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转身便准备要走。 齐梅扑拉拉的冲了上来,攀着木柱道:“锦棠,跟嘉利说一声,把翠娥家的大姑娘抱来叫我看上一眼,我这儿有淮安给的银子,叫我看眼孙女儿,我会给孩子钱的。” 齐梅当初害着葛牙妹蹲大牢的时候,可没想过自己会把这牢底给坐穿。 陈嘉利和刘翠娥生了个大丫头,眼看满一岁了,齐梅无福,出不去,当然就见不到。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