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的抢劫,留下案底,他的人生可就全完了。 锦棠也不曾追究过债务究竟从何而来,扎扎实实的就开始替人补衣裳,洗衣裳,挣些零碎银子回来。 至于陈淮安所藏的刀、剑,种种兵器,也全叫她抽空儿给扔到了渭河里。 后来,陈淮安没刀没枪没了剑,读书不成考试二百五,就只有拼拳头了。 因为整日在外打拳,哪一日回家身上不带着点子伤。不过他的疏朗性子,胳膊断了一只,单手撑着,上了床一回至少也能半个时辰的。 当时,他总说,瞧瞧我的小糖糖,今儿又赚了几文钱,咱们的债又清掉了多少。 清苦无比的俩夫妻,渐渐儿都不吃酒了,每夜头凑在一处,算帐算银子,算又挣了多少钱,又还清了多少债。 她规劝他读书上进,他哄着她不吃酒,不依赖酒,也能于床事上找到乐趣。相伴着,相濡着,过最艰难的日子。 如今仔细回想,要真是一万两银子的债务,仅凭锦棠自己缝缝补补赚点零散铜板,是不可能还清的。 要说大头,肯定是陈淮安还的。 他每每回来,总是鼻青脸肿的样子。如今想来,那时候他要么在帮富户们做家丁,要么就是跟着骡驹去打家劫舍了吧,总之,拿拳脚拼活路,还清了一万两银子的大债。 只不过明面上,还是哄着她,让她籍还债而断了酒瘾,振作起来而已。 贫贱夫妻百事哀,但他们夫妻上辈子,于贫寒之中相互扶持,不离不弃,夜夜挤在一处,哪般的欢愉,怎的最后就分崩离析了呢? 锦棠吃了两口茶,总算缓了过来,再抬眸望着齐梅时,眸光已然清澈敏锐,无比的坚决。 这老虔婆,陈淮安惯着她,将就她是因为她养大了陈淮安,锦棠又没吃过她一口奶,还叫她害死了老爹,今儿要不把她气成个中风,她就不姓罗。 第80章 牢底坐穿 将茶杯款款搁到几上,锦棠站了起来,走至县令张其昌面前,轻撩袍帘而跪,柔声道:“县公大人,你们总说,妇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您说,妇人足不出户,一生的仰仗,为何?” 张其昌未语。 锦棠接着道:“嫁妆。一个妇人一生的依仗,非是丈夫也非是儿子,而是爹娘拼死为其置备的嫁妆。” 耳珰微颤,鬓间的白孝,绾成一束纯白的梨花形样,她这不卑不亢又柔和的声音,使得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儿的听着。 “所以,大明律法,嫁妆者,皆是由女子自主保管。但民妇的嫁妆,却由婆婆掌管,嫁过来一年多,十亩田地之中产出如何,又投了多少粮种,民妇从来不知,收成皆幅婆婆掌握,此时出了人命,要赔银子,却要由民妇来担这笔银子,县公大人,您觉得合适吗?” 张其昌断然道:“嫁妆该由女子自己掌管,这是古例,也是规矩,陈老夫人此举,确实不合适。” 锦棠再道:“民妇曾几番索要嫁妆,婆婆却推三阻四,绝不肯给,还拿出族中做威胁,民妇慑于陈氏一族在渭河县的声望,只能忍气吞声。 说句难听的,一同作贼,有了肉婆婆吃,叫人抓着了却是媳妇挨打,民妇就因为嫁到他陈家,就因为他们陈氏宗族在渭河县的势力大,就活该被如此欺负?” 虽说形容的粗俗,但说起来,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张其昌到底是县令,也敬陈杭的为人,起身,抱拳道:“陈老夫人,看在本官的面子上,就把罗娘子的嫁妆还予她吧。至于欠的债,地在谁手上欠的债,自然由谁去还,这个当与罗娘子无关的。” 齐梅可是为了赔偿叫河水冲走的人,真金白银赔了两千两银子啊,须知她齐家商栈,这些年总共存余的银子也就这个数儿,蓦然听说谁的手上欠的债由谁去还,直接气的跳了起来,声音也无比的尖厉:“张其昌,我家陈杭可是为了皇上而死的,你这是仗着罗锦棠年青貌美,要欺负我个老太太。” 没人替她出头,她直接冲到了张其昌面前,手指就指上了张其昌的鼻尖,瞧架势,想打人? 张其昌笑着说了声不敢,又道:“罗家小娘子是年青貌美,但咱们皆是一把年纪的人了,陈老夫人,您家儿媳妇是能做本官儿媳妇的人,吾等老辈,于小辈都不曾多看过一眼,你何苦要如此诬赖本官? 要说你非得要耍泼,我等为着陈公也不敢怎样,本县令,任你出气。 但田地必须还给罗娘子,债,也得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