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 康老夫人定晴看了半晌,才认出这是竹山书院里最叫夫子们头疼,曾经康维桢无一日不挂在嘴边骂的,陈杭家的二少爷陈淮安。 再看背对着她的另一人转过身来,笑面盈盈,亦是一拜:“锦棠见过康老夫人。” 康老夫人瞧了眼阳春面上那一攒浮着的苍蝇,虽不知是怎么回事,却也明白,熟人上门来找茬,这是挑着她的短儿来的,这个节骨眼儿,正是酒楼中宾朋满坐之时,这种事情,当然不敢声张。 她道:“大姑娘,淮安,咱们且到后院里头说,如何?” 酒楼到底是个吃饭的地方,大堂几桌散客,也注意到门口这桌有不对劲儿,都往这儿张望着。 陈淮安抱着只醋壶,还是咄咄逼人之势,锦棠却轻轻摁上他的手。 她道:“好。” 不知为甚,在看到康老夫人的一刻,锦棠觉得,往酒坛子里扔死老鼠的事儿,当不是康老夫人做的。 一个妇人,能于大明国中经营几家大酒肆,家家宾客盈门,当不是个心胸狭隘之人。 转身进了后院,她亲手将一只醋壶捧给康老夫人,这才道:“老夫人,若说想要挑彼此的短处,锦棠或者没有,您开着这样大的客栈,幌子多的是。 如我为商,不是不懂下三滥的门道,徜若你给我只死老鼠,我便还你几只臭苍蝇,你的晋江酒楼没了食客,我的锦堂香也没了酒客,受益的会是谁?” 这还用说,食客们不来晋江酒楼,还可以去万花楼,去别的酒楼,生意场上行下三滥的手段,毁的只有自己。 从陈淮安手中提过酒坛,锦棠啪的一声,将它摔在地上。 一股死老鼠的腐臭,伴着酒液泼洒而出,几滴子黄汤臭水溅在谷嬷嬷的裙面上,她提着裙子便往后退。 锦棠再是一笑:“苍蝇是您家酒楼醋坛子里自酿的,这老鼠,也是你们塞到我锦堂香的酒坛子里的。老夫人,您这般做生意,锦棠忍痛,也绝不肯再与您合作。” 康老夫人气的发抖,但毕竟是身出名门的大家闺秀,一猜,也知道是自己身边的人瞒着自己,好心办了坏儿。 是以,柔柔一笑,她道:“大姑娘不曾把这苍蝇当着食客们的面倒出来,就是给我晋江酒楼面子,我又岂能不给你面子?这死老鼠的事儿,无论谁做的,我一定给你个交待。” 只待送走了锦棠和陈淮安,康老夫人回过头来,气的脸色发白,也不顾身边围着一众的跑堂,厨子,并掌柜,反手就给了谷嬷嬷一巴掌,指着她的鼻子道:“枉你跟在我身边几十年,学着照料生意,经营酒楼,居然连罗锦棠的气度都没有。从今往后,这酒楼的生意,你再不必插手,徜若再敢插手,我将遣你回扬州,好好儿的养老去吧。” 不用说,敢欺上瞒下,往酒坛子里塞死老鼠的,除了谷嬷嬷,没别人。因为,唯独她知道,康老夫人为了不肯接纳葛牙妹那个儿媳妇,如今有多痛苦。 谷嬷嬷吓的,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康老夫人又回过头来,指着掌柜说道:“都说过多少回了,酒楼之中,绝不可有藏污纳垢之处,今儿是陈淮安发现咱家的醋壶里有苍蝇,徜是别人,抱着这只醋壶讹咱们一笔,给是不给? 而一个酒楼,连醋壶这种小东西都打理不好,别的地方得脏成什么样子?若是叫人知道,谁还敢来吃你家的饭?” 掌柜跟在老夫人身后,连连儿的应着是,一只只儿的,把醋壶子全部收进厨房,仔仔细细儿的,去清洗了。 康老夫人扶着春娇姑娘的手出了酒楼,如此半夜,还准备要赶回渭河县去。因为怕儿子会不辞而别,这些日子她不敢离家的守着。 望着夜空中遥遥一轮明月,她道:“原本,我是真的嫌弃葛牙妹,整日化着个白脸大红唇,性子又急又躁,渭河县无人不嚼她的舌根子。可是,她从竹山书院之中说走就走,毫无一丝留恋。便罗锦棠,也是她教导出来的,大气知礼,懂得退让,但又绝不妥协。 你说,葛牙妹若是做咱老康家的儿媳妇,就只把她养在家里,不叫她出门宴客什么的,可行否?” 显然,因为今日罗锦棠占着理儿,抱着一壶子的苍蝇,却没有兴师问罪,没有大闹晋江酒楼,康老夫人的心已经有几分活了。 葛牙妹这么个中年寡妇,她其实已经不嫌弃了。 只是因为世俗固执的偏见,还不肯松口而已。 大丫头春娇笑道:“奴婢觉得,只要咱家少爷喜欢,就没错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