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回半夜梦回,她睁着眼睛,就像刘氏这般,睁着两只眼睛无声的在枕畔掉眼泪。 “只要娘子愿意,淮安有的是办法把你从这孙家弄出去,想好了找我。”说罢,陈淮安忽而一甩袍帘,也不过提气两步快步,跃上墙头,不过转眼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 今天是冬至,也该是孙福海收印子钱的日子了。 锦棠一直坐在酒肆二楼,自己那间小闺房里,翻了匹积年的青料子出来裁着,一边看着窗外。 两天之中,康维桢的小厮来过两趟,他康家商栈的帐房和大总管分别各来了两圈儿,可见康维桢也是动了心,想赚酒肆这个银子的,只是商人逐利,想要的更多罢了。 锦棠当然也不想让步,她自信自己酒的口感,就决不会妥协一丁点儿。 眼看日落,楼下飘上来一股子红糖粟米粥的香气,这是葛牙妹在替她熬黑粟粥呢。 东边街口上渐渐聚集着人,哪是整个渭河县县城所有姓孙的,聚到将近三五十人了,孙福海才从往两边分开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冷目环扫一圈,走在最前面,这是来收那五千三百两银子的债了。 今日罗家还不上银子,这酒肆就归孙福海了。 锦棠长长的嘘了口气,眼眸死死盯着西边的街口,但眼看孙福海的人进酒肆了,西边依旧没有康维桢的影子。 这么说,康维桢是真的不打算赚酒肆的银子了? 罗锦棠不敢相信,听着下面葛牙妹一声声儿的唤着,犹还不死心,直接推开窗子,两眼死盯着西边的街口。 直到看的两只眼睛都红了,也没有康维桢的影子,锦棠倒也不怕什么,从床下抽出把一尺多长,磨到锋利无比的杀猪刀来,往棉衣里面一裹,就准备要下楼了。 就在这时,念堂蹬蹬蹬上了楼梯,唤了声姐姐。 “姐,咱们后院门上,渭河畔有个姓康的人说要找你。”念堂道。 锦棠疾步奔至后院,便见几日不见的康维桢一袭白麻棉衣,笑的斯文儒雅,就站在渭河边的粮糟堆旁,夕霞晚照,白雪相映,落落一身的书生气。 “五五分帐,我的人要参于管理,经营,你能答应,我才肯解你今日的急。”他一贯的夫子语气,不容置啄的威严感。 这依然是趁火打劫,但孙福海逼到门上,锦棠最终还是输给了他,得让酒肆一半的产业出去了。 而就在锦棠下楼之后,西边的街口上,陈淮安带着他至死不离的哼哈二将,齐高高和骡驹两个,一人肩头一只麻袋,麻袋粗砾的经纬上浮隐浮现着银锞子的形状,三人大步流星,也往酒肆而来。 第19章 财大气粗 前来接管酒肆的孙福海甫一进门,便让人把这个家里属于罗家的东西全扔出去。 所以,他们直接冲上二楼,抱衣服的抱衣服,挪人的挪人,便是准备连罗根旺那个瘫在床上的都给扔出去了。 葛牙妹抢下自己的衣服,哪边罗根旺已经叫人抬起来了,她刚打着让人把罗根旺放下,锦棠的小床已经叫人抬起来,要给扔出去了。 “孙郎中,孙大爷,孙掌柜,求您了,您想把我怎么着都成,求您放过这一家老小,放过我的酒肆,好不好?”葛牙妹于是堵在楼梯口上,不停的给孙福海磕起头来。 孙福海站在楼梯上,负着两只手,腔调格外的深沉:“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儿,葛牙妹,你自己签字画的押,还不上银子就拿酒肆抵债。拿银子来,我孙福海转身就走,绝无二话。” 葛牙妹连着熬了许多天,借遍亲朋,总共也才借到一百多两银子。 这点小钱远远还不上那笔雪球般越滚越大的巨额债务。 所以,这已经是她的穷途末路了。 无计可施的,她拍着自己的胸脯,胭脂略浓的脸,犹还惑人的楚楚之姿:“孙大爷,孙郎中,您瞧瞧,我年纪也不算大,真正儿替人为奴为婢,至少还能做得三十年,要不您就带我走,我到您家给您做长工婆子,为奴为婢端屎端尿,只求您放过这一家人和我们的生计,好不好?” 孙福海的另一重气,就是偷腥没偷着,还在罗家酒肆折了个干儿子。 而葛牙妹这妇人,艳资楚楚,一身媚肉,他眼馋的紧,这辈子当然是勾不到手了,越是勾不到,那股子邪火无处可灭,就越恨。 他气的咯咯直笑:“就你个妖艳荡妇,勾引我的乾干不成,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