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了。 趁火打劫,商人的天性,康维桢这是想趁火打劫。 罗锦棠手扶着梨木大案,竭力的稳着自己:“世人皆言康先生独具慧眼,看粮粮涨,叹豆豆跌,一支大驮队横行塞北,厉害不过。可我还是觉得您差了一点。” “哪一点?”康维桢道。 面前的小娘人高瘦,挺拨,一袭白面棉直裰衬着她整个人有种英姿勃发的妩媚。 红唇轻掀,双眸涩滞,声音里含着些胶涩:“我是您的财神爷,是跟您谈合作,给您送银子来的,因为我能肯定我罗家的酒会卖遍整个宇内,如今算不得什么,十年后,二十年三十年后,随着我罗家的酒越卖越广,您积攒的财富会越来越多,每年拿的分红也会越来越可观,而您付出的,就只有一万两银子尔。 而您只当我是个上门讨点秋风的穷乞丐,还想趁火打劫,这生意又焉有得做?”说罢,锦棠退步福了一福做告别,转身便走。 康维桢还是很多年前,为学生的时候,听过这样的声音,那时候的葛牙妹还是个少女,吃上点酒,声音软软涩涩,步态软软桃佻。 这罗锦棠恍惚间就是她娘当年的样子,不过不一样的是,她似乎比葛牙妹更强韧,也更有主见。 走至近前,定目看了半晌。康维桢确定了,还有一点不同,她比葛牙妹似乎更容易醉酒。 * 从山正房出来,一路打量着竹山书院的学舍,讲堂。如今还未到放寒冬假的时候,不过正值中午,书院里的学生们应该都在午歇。 吃过酒,身上暖烘烘儿的,看天也明媚了许多,雪也比平日更晶莹透彻。 虽说没能说服康维桢给自己做投资,罗锦棠自信凭着自己酝出来那坛子味道绝美的酒,康维桢总还会再来找她的,不过时间问题而已。 毕竟,为人在世,谁不想赚钱,以她两生的经验来看,有钱人比穷人更爱钱,更爱赚钱。而康维桢,就是个极爱钱的有钱人。 就在路过一处学舍时,锦棠见日光漫洒的台阶上坐着个穿着件带补丁的青布褂子,面色白净,瘦瘦高高的男子。这男人虽说衣着朴素,但修眉入鬓,面白如脂,一点红唇,泛着淡淡的绯色,比一般女子的还要红艳明亮,鼻挺而秀,相貌清秀俊美,气度温朴如玉,叫冬日的暖阳照着,简直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美玉一般。 有匪君子,质美如玉,说的就是这样的男子吧。 他坐在张竹椅上,膝上摊着件棉衣,瞧那样子是正在替自己补棉衣。 锦棠的腿有些软,呼吸也有些簇,眼前浮起一个官袍青青,蓄着淡须,在京城的那十年间,无论风雨寒雪,经常会站在她家门外,角落里默默望着她的男人。 多少回她从外面吃完酒回来,下了马车偶尔一眼瞟过去,总会看见他站在角落里。多少回她和陈淮安吵完架,在家里呜呜咽咽的哭,隔壁葛家的丫头就会端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过来。 就是因为那个人一直在角落里默默的守着她,看着她,叫她觉得自己在世上还不算无依无靠,是有亲人在牵挂的,才能强撑那么些年。 “青章?” 这就是葛大顺的儿子,将会在五年后,以金殿第二十七的名次考上金榜,官至左都御史,掌管国中十三道监察御史,为官清廉,做事雷厉风行,令内阁辅臣们都闻风丧胆的,渭河县有史以来最荣耀的进士,葛青章。 他上辈子比锦棠早死了三年,就在她和陈淮安和离的那一夜,叫陈淮安给推入护城河,溺死在护城河里了。 第16章 芳心暗许 孙福海家的大宅子外面,并列着孙记钱庄和孙记药行。 除了康维桢,渭河县第二富,就是孙记孙福海家了。无论药行还是钱庄,门脸都格外的气派,当然,上门的也都非富即贵,还有不少穿绸衫儿的。 在药行的对面,近些日子来了个摆摊儿的胖神医,白须白眼,五短身材,矮矮胖胖,一身白麻衣,撑着张小吊旗儿,上面写着:专治男性不孕不育。 那小吊旗就跟个吊死鬼的小丧幡一样,叫风吹着,于腊月的寒风里,扑啦啦的呼闪着。而胖神医一脸横肉,抱臂,就在寒风里不停打着哆嗦。 于天下间的男人来说,生孩子,都是妇人的活儿。身为男人,谁会承认自己不孕不育? 所以,胖神医自摆摊儿至今,似乎没有一个人上门问过诊。 孙福海就在对面的钱庄里坐着叭叭叭抽旱烟,正在和大哥孙福贵两个谈关于罗家酒肆的事儿。 他道:“我确定乾干是死在他家了,只是不知道陈淮安那厮究竟把尸体藏哪儿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这连官司都无法打,白可惜了我的乾干一条命。” 孙福贵对于孙乾干没什么兴趣。 他道:“照咱家福宁的说法,那罗家酒肆里的酒真要能卖到京城去,一年能有几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