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手脚十分利落,根本没用到小刀,甚至连铁丝也没用。只凭借一双手,轻轻巧巧地一掐就把糠糠屁的肚肠挤了出来。然后指甲轻刮两下鱼鳞,这就算是收拾干净了。 赵莺莺是心灵手巧的那一类,手上使劲的许多诀窍是惯熟的。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过了三五个就上手了,越来越熟练。旁边王氏看着点头,放心道:“都交给你了,收拾完了叫娘一声,到时候给你做了吃,也是你爹的一样下酒菜。” 赵莺莺飞快的处理完一大堆糠糠屁,又清洗地干干净净——等到王氏做完了才知道为什么说这可以拿来做零嘴。 糠糠屁或许有许多种其他的吃法,但王氏最爱做椒盐糠糠屁。就是糠糠屁油炸,烹调成椒盐风味而已——听起来简单,味道却很不坏。热的时候鲜美酥香,好像香到了骨头里。冷的时候绵韧耐嚼,又是另外一种风味了。 这个味道无论是小孩子做零嘴,还是男人家做下酒菜都是极好的。 那一大堆糠糠屁收拾出来分量也不少,拿家里的笸箩装,中等大小的笸箩装的堆尖了。 中午的时候做下酒菜,赵吉喜欢,喝酒喝地刺溜。剩下的就是小孩子们的零食了,赵莺莺用盘子装着放在桌上,和大姐做针线累了就会停下来吃一点儿喝口茶。 两个人一边吃就一边商量着上次买回家的纱料:“银红的倒是可以做夏□□裳的面子,就让爹染一染。还有秋香色的、松绿色的——嗳,干脆都染一染罢,就算做帐子也要颜色匀净才好看呢。” 赵莺莺自己很喜欢那种渐变的颜色,但是她知道这种事还是按照大家普通的看法来比较好。反正只是小事而已,她用不着因为这个一定要坚持。于是点点头道:“可以,待会儿就和爹说一声。” “虽然还没有入夏,可是各种蛇虫鼠蚁已经出来了,帐子也好,纱窗也好,早早准备起来。不管用是不用,总比临时抱佛脚来的好。”赵蓉蓉像是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 赵莺莺却不认为她烦,反而觉得她周到又可爱,这或许就是‘孩子是自家的好’了。 给纱料重新染色是很容易的事情,只不过这几种颜色却不是时时刻刻都在染的,非得等一等才能把这些颜色不同的纱料染出来。这就是小染坊了,有什么生意做什么生意,很多时候染缸里都只有一两种颜色。 不过好在银红、松绿、秋香也不是什么刁钻颜色,大概十来日左右,家里陆陆续续也染过这些颜色,然后赵吉就顺手把女儿买的几匹纱给重新染制了。 出来果然匀净漂亮——大概是做女红的人的通病,看到好料子总是忍不住上手做点儿什么。赵莺莺和赵蓉蓉也不例外,看到新染出来的纱,手头的事情也不管了,就商量着要把这些用上。 赵莺莺扯开一匹红纱:“最先要做的是帐子,不过银红色做帐子有些奇怪,还是秋香色和松绿色好。银红的可以用来钉窗纱,也可以用来做衣裳面子。” 赵蓉蓉点头称是,然后两个女孩子就拿来剪刀针线,裁剪缝补飞针走线。做帐子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知道帐子的形制,然后就是几大块布料缝合而已。赵蓉蓉本就会,赵莺莺更不用提。 三下五除二,一天半的时候她们两个愣是做出了六顶帐子,这下全家人都有新帐子用了。 王氏看了一边心里称赞女儿女红好,一边嘴上还要道:“做什么这么破费,家里那几顶帐子里还有两顶能用。至少我和你爹用旧的就不打紧,不像你们女孩子是要好好打点屋子。” 女孩子最珍贵的时候就是没嫁人之前在家里做姑娘的时候,按照习俗,只要有能力的人家,女孩子都是要有一件闺房的。而且这个闺房还要尽可能地布置好,一般来说一个家庭里,除了老人家住的屋子,也就是女孩子的这间闺房最好。 赵莺莺听了不以为然,她知道王氏这是心口不一,她虽然是做人娘亲的人了,实际上性格却和做姑娘的时候很相似——就算不说这个,一个女人家难道不喜欢好看的新东西? “娘,你就受用着吧,那是我和我姐做女红赚的钱买的料子。现在又是我和我姐亲手缝制的,现在孝敬给您是咱们的孝心,也是您这些年没白养活我们两个了。”赵莺莺笑嘻嘻地道,又把一块好肉夹到了王氏的碗里。 “娘,做完了帐子还不算,我和大姐买的纱料可还有剩。到时候给家里的窗子量一量尺寸,然后都给钉上窗纱——这件事儿要把大哥借我们,我和大姐可不敢爬高爬低的。” 往年住在赵家小院的时候赵莺莺家没有钉过窗纱,都是窗户纸对付过去,倒不是真的穷到那地步,几块窗纱也置不起。只不过在赵家小院的时候一举一动都有人看着,大房二房没用过窗纱,他们用上了,到时候又有人该说话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 再加上当时东厢房狭小,住上赵莺莺家一大家子。紧巴巴的——人都是这样的,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