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于知府家里,不要说他们自家了,就是他们家有体面的下人也看不上,然而对于赵家来说却算是一笔财。 赵吉夫妇两个本来想的是府尊老爷救了自家丫头,他们穷人家答谢不来,这就十分羞愧了。却没想到还有这样多的礼物送来,哪里能受,立刻就推却起来。 管事媳妇却笑眯眯道:“两位没什么好推辞的,这是夫人和奶奶们送给莺姐儿的。两位要真的觉得不好意思收,只管带回家去存起来,将来给莺姐儿做嫁妆就是——况且我说句实在话,我们老爷夫人这样的人,送出来的礼,可还有收回去的?” 这说的就是实话了,赵吉夫妻两个心里也知道,当下呐呐说不出话来。只得谢了又谢,还特意同这两天照顾莺莺的那个小丫头感谢。 等到出了知府家门,赵莺莺还没有实感——虽然她已经七岁了,但大概是失而复得,赵吉心里爱惜,是把她抱在怀里一路抱出来的。王氏则是抱着个布包,里头装的是从府里得来的那些礼物。 这时候已经夕阳西下了,倦鸟归林,似乎路上行人脚步都要快一些,应该是赶着回家吃晚饭。 赵吉牢牢地抱住莺莺,觉得本来就十分文静的二丫头更加安静了,从见到起那一声爹娘之外,竟没有再说一句话。想到她昨日必定是受到了好大惊吓,心里更加怜爱起来。 赵莺莺扑在她爹爹的怀里,她不是因为受到惊吓不说话,而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爹爹娘亲确实是她一直惦记盼望的,可是真正见到了,却有一种‘近乡情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能抱着父亲的脖子,抱的紧紧的,这是她失去了一辈子的亲情。 赵吉当然察觉到了女儿抱得紧,只是小女孩力气小,他并不觉得难受。反而是觉得女儿心里不安稳才这里,于是一只手托着莺莺,一只手轻轻地在她背上拍拍,安抚她。 一路上走过半个扬州,到处是巷子里人家冒出来的饭菜香。也有街面上小食摊在卖小吃,赵吉看了看,与王氏道:“娘子,你去给二丫头买些松毛包子、油镟饼罢,我记得她爱吃这个。” 王氏应了一声就去买,那做生意的小子见夫妻两个手上都不方便,于是把两个白白胖胖的松毛包子拿纸包包好,炸地金黄香酥的油镟饼也用竹夹子小心夹起来另放,然后才递给赵吉。 赵吉一手拿了给莺莺:“这是莺莺最喜欢吃的,油镟饼要趁热吃才最好吃。” 有的时候记忆会变得相当模糊,可是一些东西能帮助人回忆起来。十几年后的赵莺莺怎么会记得油镟饼和松毛包子?在刘家的时候想都不要想,至于皇宫里这样‘粗吃’的点心则是看不到。但这时候,包子的面粉香,蒸起来的白色热气,还有热热的油镟饼,油炸的香气——让她想起了一些东西。 “娘,多买几个,哥哥姐姐还有小妹也喜欢。” 听到莺莺说话,王氏忙不迭地数铜板,让小食摊摊主再多包几个。 “大哥和大姐养的好贴心女儿,我家几个小子小囡年纪还大一些,也是只知道争果子抢衣裳,哪里想得到惦记兄弟姊妹。”那摊主既是说的好话,也是说的真话。 这其实和赵吉王氏两个的家教有关,两个人从小教养孩子让他们相亲相爱,几个儿女之间都是极亲的。不说莺莺一惯记挂兄弟姐妹,其他的几个何尝不是这样。 莺莺垂着眼睛,她是记起来了,虽然只是一点零碎记忆,但是她记得的。同样的事情,爹娘给她买吃的,这在他们这样的人家说不上罕见,却也不多。一般也会照顾到每个小孩子,所以刚才爹娘似乎只打算给她买,她一下就脱口而出了这样的话。 莺莺抱着一个油镟饼,慢慢吃。一个饼子吃完了,也就走到了赵家所在的太平巷。一路上还有相熟的街坊过来招呼,见到赵吉怀里抱着的赵莺莺,晓得他家孩子找到了,也来恭喜。 赵吉一路谢过这些街坊,一家人往家里去——他家住在太平巷中间,离进来的街面倒是不远不近。 这个时候赵家也已经在吃晚饭了,赵家老大赵贵一家,赵家老二赵福一家都赶着天光吃饭。不然天黑了吃饭,还要费上灯油。 只有赵吉家,等着赵吉和王氏带莺莺回来。大女儿赵蓉蓉已经做好了饭,却用笸箩倒扣着盖好,并没有开饭。 听到大门开门的声音,赵吉的大儿子,十一岁的赵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