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华六皇子道:“把他也带上,实在不行——就直接灌药吧!” 说完,就再也懒得多看那人一眼,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 褚浔阳并没有在军营里等褚琪枫回来。 褚琪枫是个稳妥周到的性子,处理军务不在话下。 从那帐篷里出来,确定军营各方面都没有问题,褚浔阳就又遣散了所有的随从,自己孤身离营,打马去了烈焰谷。 时下不过七月,太阳升起来,在道路两侧层层叠叠起伏不休的芦苇荡里洒下大片明亮的光晕,这会儿芦苇也才堪堪开始抽穗,没有芦花飞舞,道路两侧都被一片新绿掩盖,却是十分怡人。 褚浔阳目不斜视的打马前行,仍是从东边的山路入谷。 烈焰谷里的气候与外面不同,一年四季始终如一,根本看不出节气的变化,所以每每行走其间就会给人一种错觉—— 时间似乎根本就没有从这里经过,入眼的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然后就情不自禁的幻想着—— 也许—— 物是人也是! 也许—— 撑开眼前飞流而下的瀑布池,走过花香旖旎的紫藤花架,抬头看去的时候就是曾经那男子懈一支陈旧的长笛立于纷乱红叶间素净又漂亮的脸孔。 然后他看过来的时候,会抿着唇角,有些局促又沉默的看她。 很奇怪,后面和他相处的时日不短,见惯了他八面玲珑,风流不羁的姿态,这一刻回忆起来却还是这里初见时候的那副神情姿态印象最为深刻。 记得他有些僵硬又冷漠的面部表情,和她对视时候深如古井般波澜不惊又潋滟深刻的眸子。 哪怕是他后来笑容再如何的真实,却都又仿佛磨灭不了那一眼枫林初见时候的宁静致远。 是她牵扯着他入了凡尘,堕入繁华。 是她—— 让他几次三番落入险境,成就了绝世风流又确乎是最身不由己的姿态。 褚浔阳紧抿着唇角,在那瀑布底下静默的站立许久,待到深蓝打着伞把延陵老头儿引着出来的时候她长长的睫毛上已经被飘洒而下的水雾打上一片细碎的水珠,一眨眼,就支离破碎的四下里裂开了。 延陵老头儿的胡子翘的老高,神情极度不悦,气呼呼的瞪着她就吼,“你这娃娃怎么回事?不是跟你说了——” “我不会再来了!”褚浔阳道,没等他说完就已经淡然的出声打断他的话。 延陵老头儿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斜吊着眼角打量她,却是心存狐疑,好一会儿没吭声。 “先生不必继续留在这里费心思应付我了,既然他已经回京去了,您还是随行跟着照顾他去吧!”褚浔阳道,语气也表情都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如果见到他,麻烦先生替我转告他一声,我在西越的帝京等他!” 把话说完,褚浔阳就再片刻也没多久,转身就朝自己留在不远处的战马走去。 延陵老头儿神色古怪的盯着她的背影看着。 深蓝在旁边,咬了半天嘴唇,终于忍不住快跑两步,赶在褚浔阳上马之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很低却极为肯定的说道:“郡主,您莫担心,鬼先生的医术天下无双,他会治好我家主子的!” 褚浔阳用力的抿抿唇角,半天不置可否。 深蓝看着她眼中埋藏至深的情绪,忍不住就是鼻头一酸,扯着她的袖子晃了晃道:“郡主——” “他——”褚浔阳的唇角弯起一抹笑,却还是没有回头看她,只是缓缓的闭了下眼,凄然一笑,喃喃道:“伤得很重吧?” 几个字,她吐的轻缓,却隐约厚重的带了几分哽咽。 当日映紫和桔红从盘泷江下游找到延陵君之后就直接将他带回了烈焰谷,后来褚浔阳闻讯赶来都被延陵寿给挡在了门口,说是延陵君受伤昏迷需要绝对安静的疗养,没有让她见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