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颐却柔声道:“去吧。” 管平波立在廊下,面无表情的指导着祝芝蓉。 屋内才被救治的雏儿们皆觉腹中翻滚。 不过他们与韦高义等人差不多,固然不舒服,却不至于说承担不起。 一个连边关将领都可肆意欺辱的朝廷,从上到下,从中枢到地方,其残暴与无耻可想而知。 这群半大的孩子里,有依附窦家而生的水手打行的子孙,更多的却是来自失业的商人与流民。 他们不但听过碎尸万段,更亲眼见过敲骨吸髓。 其承受能力,比前世的十五六岁的管平波强的多的多。 戚继光招兵都不愿在江南,因为过于富庶,所以绵软。 天灾频发的、悍勇的苍梧郡人,并没有多少脆弱矫情的情怀。 祝芝蓉与张四妹花了半个多时辰,在众人的鼓励下,笨手笨脚的学会了新的技能。 管平波收回匕首,利落的将尸体解剖,指着腹内的器官,一一解说。 室内一片寂静,良久,管平波待众人定了神才道:“不管是谁,大体的结构都差不离。 敌人的是,我们的亦是。 解剖能更好的寻找敌人的弱点,譬如攻击腹部就比攻击胸口有效。 同时,也能帮助我们救助伤员。 就似昨夜,我能快速的处理皮外伤。 尽可能的歼灭敌人,尽可能的保存实力,这便是立于不败之地的法门。 你们都有武器,六具尸体,拿去练习吧。” 就有躺在屋内的人脸色发僵的道:“奶奶,你把我们当衣服缝的手法,别是尸体上练出来的吧?” 管平波撇嘴,那种没技术含量的犯得着练习嘛,紧急情况下乱来就可以了,又不用考虑是否留疤。 然而如此说,似乎更令人恐惧,只得挑眉道:“怎么?害怕?” 血气方刚的年岁,如何肯在女人面前示弱?那人色厉内荏的道:“谁怕了!” 管平波笑笑,不去刺激伤员,唤来暂代管家一职的平安道:“你去外头采买些胡萝卜干,弄碎了回头拌在饭里,适当的在锅中加些油。” 平安好奇的问道:“奶奶怎么想起放胡萝卜了?可是家里的粮食不够吃?” 管平波道:“书上说胡萝卜可治疗夜盲,不知是否见效,不值什么,且试之。” 其实胡萝卜中含有的维生素e想要发挥作用,需要一定量的油脂,可惜如今是缺盐少油的时代,聊胜于无。 比胡萝卜更好的是动物肝脏,想也知道暂时指望不上,只待以后再提。 夜盲如此泛滥,并不是没有好处。 他们家的晚上看不见,对手便也看不见,将来自家条件跟上来,专打夜袭战,玩不死丫的。 也算匮乏时代为数不多的优势了。 处理完琐事,折腾一夜的管平波才上楼休息。 她刚无视了窦宏朗,懒的去外书房看他的冷脸。 窦宏朗也不闲着,请了崔亮与徐旺过来,把昨夜之事如是这般的说了一回。 崔亮听完叹道:“幸亏大老爷家里有人,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窦宏朗心道:没人我哪里敢招摇!来都不会来了好么! 徐旺皱眉道:“近来因水患,外头的人都不让放入,城墙上亦守着兵丁,他们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入到城中来?昨夜又从何处逃脱?” 崔亮忙道:“我去查验查验。” 唯有崔亮在此处呆的久些,窦宏朗与徐旺只得让他去了。 余下的二人在外书房大眼瞪小眼,好半日,徐旺颓然道:“他们杀县令不是头一回了。 主簿略好些,亦是看老天爷肯不肯赏我等的癞子命。 不瞒大老爷说,我已往上递了告老的折子,不知何时能批复。 大老爷家若不缺银钱,也活动活动吧。 官家虽好听,得有命享用不是?” 窦宏朗苦笑道:“我与你不同,你道我怎在本地做官?原是我得罪了洪知州,他是吏部孔尚书的内侄,你们能走得,我却走不得。 便是活动了,天下闹土匪流寇的地方多了,还不如呆在苍梧郡内,好赖家里还有些船上生意,不至于受太多苦楚。 倘或把我放到了不通水路的大山里头,那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豪富的窦家跑到土匪窝里当官,是人都不信。 窦宏朗编了段半真半假的话。 果然徐旺满目同情:“我是京畿人,孔尚书家却是知道。 他们家好不跋扈。 我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