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洗了澡,换一身儿干净衣裳,预备明儿去打醮。 别看小人儿刚落草的时候生得单弱,如今吃了那何首乌,又是娘亲贴肉养大的,不到一周岁就白胖壮实起来,洗澡也不像别的奶娃儿恁般胆子小,见了水儿倒欢实起来,踢着腿儿玩水,引弟儿都快抱不住她,瞧着爱人儿的样子笑道:“了不得,我们姐儿这是鲤鱼打挺,来日是要跃龙门的。” 洗的干干净净,开箱子找衣裳穿,碧霞奴自小没娘,十来岁上就换了粗布衣裳,没经过什么大富大贵,冰姐儿倒是赶上了好时候,三郎虽然疼她,自家是屯里人出身,倒不愿意过份娇养孩子,不过派人办货的时候顺道从苏杭采买了上等的小袄儿小裙子,给冰姐儿拾掇起来,像个大瓷娃娃似的招惹喜欢。 乔姐儿的外祖家又不一样了,做过京官,如今也是员外郎出身,坐地的富家翁,知道冰姐儿的病医好了,金家老太太欢喜的什么似的,一连声儿叫人去寻了当年在京里的几个针黹供奉老妈妈们,要给冰姐儿裁衣裳。 莫说面料是一等一的,那手艺可都是内造,仿的是如今上用的款儿,凤穿牡丹猫扑蝶儿,一套套的裁出来,又不像一般人家儿,哥儿姐儿的衣裳都要往大了做,为的是小人儿见风长,一周儿的孩子都穿的不合身儿,非要长到两三周岁才合适了。 冰姐儿的衣裳却没这个讲究,多大的尺头就做的合身儿,碧霞奴过意不去,还带了冰姐儿去一趟外祖家,当面推辞,金家老太太财大气粗,笑道:“怕怎的,小了咱们就再做,如今你妈没了,我老婆子除了疼你和冰姐儿,哪里还有使钱的地方儿?” 碧霞奴只得实受了,从此冰姐儿可得了意,穿了这样娇贵的衣裳,每回抱出去人都说生得和年画儿似的,还没办周岁的小人儿,就有几家儿瞧上了,要定娃娃亲的。 ☆、133|拜金身自取其辱 到了打醮这一日,把冰姐儿打扮好了,母女两个坐一辆香车,乔老板儿赶车,姝娘搭边儿,三郎前头骑马,侯儿牵马,后头甄莲娘带了引弟儿步行跟随着,往元礼府的老娘娘去。 到了门首处,大车是进不去了,熙熙攘攘的都是大姑娘小媳妇儿,也有些陪着浑家来许愿的汉子,也有姑嫂几人手挽手往里挤的,也有抱着头生儿子来还愿的新媳妇儿,人山人海的好不热闹。 碧霞奴下了车,把冰姐儿贴肉搂着,只怕吓着了她,谁知小娃儿一点不害怕,头回见人恁的多,拿小胖手点着人群,又好似数数似的。 碧霞奴见了,也不知道孩子这是作甚,还是引弟儿常带她,瞧了一回道:“别是数星星吧?”乔姐儿才想起来,往日里想着自己身子单弱,未必还能再生养,若是冰姐儿是独养女孩儿,日后还是要招赘的,只是天底下三郎这样的男人又有几个,女孩子家还是要自己会打算盘才是作数,所以遇上和暖晴朗的晚间,常抱了冰姐儿上天井院,教她数星星识数。 谁知道这娃儿恁的灵,白天瞧不见星星,见了人也会指指点点的数,喜得碧霞奴颠着娃儿,回头对三郎笑道:“瞧瞧你闺女,这是识数了。”三郎点头微笑,又怕人多挤着了她们母女两个,上前搂住了浑家,叫乔老板儿和侯儿在前头哄散闲人,一家子往庙里进。 才到山门,里头就有一个老道姑带了几个小道姑迎出来,十分热络笑道:“早起得了信儿,说是张信善家娘子要来,小道特地开了方便之门,请奶奶曲径通幽,莫要前头挤着,叫旁人腌臜了不是玩的。” 碧霞奴见这一般女道恁的热络,心中猜想是丈夫早起派人来说过,想来自然有一笔布施,心说这老道也没见过钱,一笔善款也值得这样奉承,面上还是和善,点头称谢,抱了冰姐儿往里走。 绕过后头的山门往里走,这条路却是游人稀少,大多都是从前头排着队往里磕头的,一家子浩浩荡荡的往元君祠正殿绕过来,门首处却遇见一主一仆两个少女,前头一个小姐打扮的,正是元礼府勾栏瓦肆之中的花魁娘子赛貂蝉。 这赛姑娘那一日在酒席上给三郎羞臊一番,家去大哭了一场,待要丢开这一段心事,又常听人说这张三郎如今在元礼府中混得有一号,走东路镖的都要卖他一个面子,虽说在元礼府这样的大镇店里排不上前几家儿的富户,家道也不差什么,又生的好个风流相貌,比自己往日里那些个脑满肠肥的裙下之臣强远了,正是个从良的好下家。 叫丫头外头打听去,听说家里只有一个正头娘子,如今已经三十多岁,又生过孩子,想来自是人老珠黄了,且喜那娃儿是个赔钱货,若是不能再生养,张三郎定然是要纳宠的。 听见这一日他家里要来碧霞元君祠打醮,心里就有个算计,也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