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阔了,一个子儿也没多给咱们,到了家里你去说,叫他给你买两个胖丫头,没得把你亲娘支使跟老婆子似的,只会要茶要水儿。” 又听见年轻姑娘的声音哭道:“您老把我一个丢在夏婆子家里,她是个官媒,成日家有人来相看官卖的姑娘、媳妇子,要不是您老没见识把我寄养在她家,好端端的怎么会给人诳了身子去!” 话没说完,好似给那婆娘捂了嘴,压低了声音说些什么,这边儿乔老板儿一家子就听不清爽了。 招弟儿和引弟儿一团孩气,人事不知,听见拌嘴到来了精神,还笑着问家大人什么叫诳了身子,叫她娘一口啐了回来,嗔住了小孩子家不许多问。 夫妻两个睡在地铺上,低低的声音议论了一回,无非是罪过可惜四个字,如今自身难保,也懒怠管人家的闲事。 偏生第二日一早乔老板儿家里赶车上路,正遇上隔壁母女两个出来,彼此瞧着有些眼熟,又不知哪里见过,下楼吃了早饭,乔老板儿出去牵了大车,那婆子因上来搭讪着问道:“敢问大哥可是顺着官道往西南走么?好歹捎带我们娘儿一乘,大清早儿的急着赶路,偏生雇不着车。” 一说起雇车来,乔老板儿猛然想起当年之事,一拍巴掌道:“老太太,你可忘了小人了,当年你带着你们大姑娘来过乔家集,说是往乔秀才府上去换龙凤大贴儿的,你们大姑娘鞋弓袜小走不得路,还是我捎了你们一乘的?” 原来隔壁一对母女两个正是王氏带着五姐。当日张四郎不知怎的害了病发起高热来,那柳桃儿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自己还要人服侍呢,哪儿闲功夫儿理他,四郎无法,只得央了邻居去接了母亲过来看顾。 只因屋子浅窄,五姐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不便过来,也是王氏做事欠考虑,就把姑娘搁在老姐们儿那夏婆子家里看顾。 夏婆子是个官媒,一手说合大户人家小姐公子婚事,一手也管纳妾买丫头的人牙子勾当,又有那一等犯官家里发出来的女孩儿,俱都养在内院儿里,只等男人家前来相看。 五姐开始几日见常有年轻男子进院前来相看,还是规规矩矩的躲在自家房里不出来,没几日就见书院里头讨了假过来相看丫头的年轻公子,三五成群冠带风流的。 忽剌巴的春心荡漾起来,当日在哥哥家中偶然见过杜琴官一面,已是酥倒在那里,自小在屯里长起来的姑娘,忽然见了这等色如春花的男子,一下子就开了窍。 这一日也是合该有事,五姐早起梳洗了,只当大清早儿的自是没人来,将一盆洗脸水当街泼了出去,只听外头一个年轻后生的声音骂道:“谁家的犯妇恁的没调理!” 唬得五姐战战兢兢,等了半日,又不见夏婆子出面调停,想来出门去了,只得含羞带怯推门出来,深深的道个万福道:“官人告罪,奴家不是有心的……” 那年轻公子见出来的是个良家打扮,又是没梳头的姑娘家,登时改了面皮,一揖到地唱个肥喏笑道:“原来是大姑娘在家,那夏婆子是你什么人?” 五姐见他唱的好肥喏,只得又还了半礼道:“家兄不幸染病,母亲自去他家看顾,房子浅窄不便,将奴家寄养在姨娘处,不一时仍接回家中抚养。” 那公子笑道:“原来恁的,大姑娘莫要怪罪,只因小可贱荆去世,如今满了孝,父母强逼着小人前来相看新妇,尚且不能忘情,所以心中烦闷,冲撞了大姑娘,还请莫要见怪才是……” 五姐是情窦初开的雏儿,听见这话兀自信了,心道这公子恁的老实,换了一般的男子,妻孝未满就张罗着续弦纳妾的也不是没有,可见是个长情的。 想到此处,难免多看了那后生几眼,那男子见五姐秋波暗送,自是个风月场中的老手,如何不知这小姑娘的心意,搭讪着笑道:“也不知夏妈妈几时来家,正要对她说去,莫要再往家中去说这些犯官家里出来的女孩儿,只因我恋着旧情不肯续弦,爹妈强逼着纳宠,小可只怕先放了丫头在房里,日后新娘子进门就寒了心……” 那张五姐听见他不要买妾只要续弦,心中又是一动,因笑道:“可不是么,娶个妾可不是好开交的呢,我们大嫂子的亲娘就是叫他家那小姨娘摆布死了,若要家宅安宁,还得一夫一妻的过日子。” 两个你有来言我有去语,说的正入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