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听见这话,又好似不像属意自己的模样儿,心里摸不着实底,赶着往前走两步,一面陪笑道:“哥儿说的甚话,尽孝这事,便是代劳也都是奶奶、姨奶奶们代劳的,我一个丫头,没名没份白操的什么心呢……” 唐少爷心里正不自在,忽剌巴的给这丫头没廉耻一处歪缠起来,心下不耐烦,使了少爷性子冷笑道:“姐姐说的是,想来便是我来日中了,放了外任,姐姐略长几岁年纪,自是外头聘去,如何来能淹留这样小门小户,倒是我痴心了。” 说罢,也不管春兰脸上下不下得来,长袖一甩,飘然而去,把个春兰臊得满面绯红,跟着也不是,不跟着又不是,眼圈儿一红,待要哭两声,又怕回去人问是怎么了,赶忙憋了回去,只好自家咽了苦果,再不敢提起半个字来。 那唐少爷进了内宅,说不得也只好睡了一夜,这件事情关乎两家体面,又不好叫小厮传递出来,只得耐着性子等第二日出去传话。 可苦了乔姐儿,在妹子家里等了一夜消息,又不曾来信儿,二姑娘此番身怀六甲,要陪着熬夜,偏生又贪睡,说了几句话儿,一沾枕头就着了。 欢姐儿白日里与官哥儿玩的好,见他训着自家狗儿作揖兜圈子好玩儿,也学了来,回家跟母亲要了一块肉,刀割成小块小块的,手里捻住了一块,逗着阿寄来吃,那小奶狗给女主人照顾得身子健壮了不少,如今也会自己找吃的了,知道肉是好东西,见欢姐儿手里拿着,就要来吃。 欢姐儿偏不肯给,一面团了手教它作揖,一个小奶娃带着一个小奶狗,院子里头欢蹦乱跳的,若是平日里,二姑娘早就爬起来立规矩了,偏生这几日因为姐姐家里出事,一向不曾好睡,今儿实在挺不得,睡得沉重,也管不得继女调皮了。 只有碧霞奴一个,裹着锦被抱了膝对月独坐,瞧着外头月影儿也是圆团团的,往日里自己与三郎两个,土坯房里头小轩窗下,只挑了一盏孤灯,头挨着头,脚蹭着脚,念两句书,哼几句戏文,乔姐儿又做两针针黹,三郎一时要哄得她的笑影儿,便纵身一跃,从窗棂处就跳到天井院里,练一趟把式给她瞧…… 一桩桩一件件,平日里常在一处不显,如今落得形单影只,瞧见妹子家中成双入对,添丁进口,又想着自己的男人所在监里,也不知吃饭应食不应食,监里湿冷,铺盖也不叫送进去,晚间又怕冒了风,万一这几日要过堂,虽说丈夫身子健壮不怕打,如今比不得冬景天儿,棉袄棉裤恁般厚实,这一回倒换了夹的,扛不住板子可怎么好,思前想后越发睡不着,枯坐了一夜不曾合眼。 ☆、第96章 求物证元礼寻亲 却说到了第二日,二姐儿这一胎十分辛苦,时不时便要晨吐的,侵晨醒了,干呕两声,忽见姐姐抱膝坐着,面上无情无绪的,泪痕尚未干透,唬了一跳,爬起来问她端的。 大姐儿方才恍然回过神儿来,抹了眼泪勉强笑道:“没什么,昨儿晚间看欢姐儿逗阿寄,谁知就精神了,睡不着,不成想倒枯坐了一夜……” 二姑娘只怕姐姐心酸,赶忙起来,姐妹梳洗已毕,乔姐儿见妹子玉体沉重,自顾自往厨下烧锅起灶预备下早饭,打发妹子、外甥女儿吃了,又叫欢姐儿拿了送到前头书房与大郎吃。 一时吃毕了,还不见唐少爷前来报讯,乔姐儿心上挂了个金步摇一般,忽闪忽闪的,正没开交出,却见外头何大郎引着杜琴官和唐闺臣进来,事从权宜,又都是联络有亲的,也顾不得回避,分宾主坐下,细说端的。 乔姐儿听见那唐夫人执意捉了自家回去,原是要给他家开枝散叶,心中又羞又怒,怎奈堂堂县尉,搁在百官里头是个芝麻绿豆大小,放在高显县城却是太爷之下万人之上的地方官长,人都说灭门的县令,殊不知县令多半都是秀才举人出身,未必懂得这些手段,却是县丞、县尉这一对左膀右臂最是厉害的…… 如此说来,自家只怕是在劫难逃,若是夫主是个看得开的也罢了,劝他抛撇自家,来日再寻一房好的,就只恨今生今世夫妻缘薄也罢。偏生这一个又是个痴情的,不懂时是块木头,一时动了情,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要争一争,岂不是要闹出人命来才肯干休…… 当下也顾不得还有外人,到底禁不住滚下泪来。那唐少爷见了,心中老大不忍,因赔话道:“都是小人做事荒唐,而立之年依旧在外耽游,不曾立嗣,惹得父母担忧,没法子想做下这般败家破业的勾当,如今劝不住,娘子倒莫要心急,或者可以想想法子,双管齐下……” 乔姐儿听说事情有缓儿,赶忙止住了啼哭,抹了眼泪细问端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