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见他误会,又喜此人言语直爽,便略略将自己的案情说与他知道,谁知那死囚听了,面带不平之色道:“那银妇好歹毒的心肠,也是难为你这样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倒担了一个花案儿的罪名进来,多亏是有个亲戚在牢里,若是关到前头通铺里去,打也将你打死,骂也将你骂化了……” 原来高显风俗淳朴,最是见不得奸情一案,若有那采花盗柳的淫贼犯案关了进来,任凭什么偷鸡摸狗的犯人也可以随意作践他,本犯自知理亏,不敢还言还手,多有那下流胚子不等判下来就给人在狱中拖磨死了的。 三郎见这死囚言语之中有些激赏之意,便意欲投靠他,在狱中做个照应,正值何大郎命人送了上好的酒菜进来给三郎吃,索性就请那死囚过来同吃。 那囚犯虽然铁锁穿了琵琶骨,只是废去了一身轻功,手脚原是自由的,便不与他客气,过来对饮,吃些酒肉,谈谈讲讲拳脚枪棒、江湖故事,越说越投机,他原本是个豪杰,做事不会罗嗦,便要与三郎结为异姓兄弟。 三郎心中有些嫌弃他是个死囚,定然做过些伤天害理的勾当,略有些迟疑之处,那人见了笑道:“你这学生莫不是怕我这样的人玷污你家门楣不成?实话对你说了,我因为前任典使是个不贤良的官吏,使性子将他杀了,才问成死罪关在监中,原本秋后问斩,谁知又遇朝廷大赦,死罪虽免,活罪难逃,所以依旧关着,并不是那样草菅人命的强盗!” 三郎听见这死囚竟是个好汉,便欣然与他对拜八拜结为弟兄,竟是因祸得福,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70章 乔二姐点头允婚 却说张三郎结拜的这个死囚,江湖上也有个名号,唤作霹雳狂风,只因他生得孔武有力,又是个一点就着的烈火性子,所以得了这个匪号。家里却姓花,名唤逢春,排行老二,人都唤作花二郎的。三郎便叫他二哥,弟兄两个虽然身在监中,倒也无人敢惹,竟也算是逍遥快活。 只有三郎放心不下浑家,如今义兄又是个好汉,这小儿女的心思不好对他讲的,每逢何大郎前来探望,总要嘱咐他转告浑家,自己在监中一切安好,不用挂念等语。 话分两头,却说如今李四郎已经下乡到了三仙姑处,接了乔二姑娘进城来陪伴姐姐,姐妹相见,悲喜交集,又哭了一场,这二姑娘如今在乡下住了几日,不想却磨练了性子手艺,也渐渐的帮衬着仙姑做些家务,如今见姐姐家里出事,一日三餐各样针黹也能多少帮衬着点儿,也算给碧霞奴雪中送炭了。 这一日姐妹在家赶着做针线送活计,又遇见那何大郎过来报个平安,一面探听可有什么机会开脱了三郎罪责,忽见二姑娘在此,心中欢喜,面上又不敢带出来,只怕人家摊上官司大事,见自己面有喜色就要见怪的。 三郎家中只有一间土坯房,如今也回避不得,二姐儿只好站在姐姐身旁低头了听着何大郎说些监中之事,听见三郎受了看顾,不曾吃了大亏,姐妹两个方才放心。 乔姐儿打发何大郎吃茶,一面说道:“拙夫出事,全仗大哥帮衬,奴家每每有心酬谢,无奈家中窘迫,兄弟又在外头背了债,也没有什么答谢大哥的,倒叫你拿出钱来上下打点,实在过意不去……” 那何大郎闻言连忙站起来客客气气的说道:“三娘子这是哪里话,我与三郎一向同在桑梓,自幼同窗,至亲骨肉一般,怎说这样外道话?” 乔姐儿连连称谢,又略将自己探监之意透露出来,向何大郎讨个主意,那何捕头道:“就是三娘子不说,小人也正要说起的,三郎在监里住着单间儿,没有一个街坊,虽不如外头快活,倒也自在,今儿知道我来家,再三再四嘱咐了我,不叫你往男监看顾,只因里头人多口杂,又都是些囚犯,三娘子这般容貌,若是一时护卫不周给人说几句风言风语,只怕三郎恼了,就是劫牢反狱也做得出的。” 碧霞奴听了这话奇道:“拙夫向来性子古拙,从不肯招灾惹祸的,大哥这话只怕说差了?” 何大郎笑道:“三娘子刚过门儿,他的性子你且摸不着呢,我们自幼同学,有一日同窗欺负了他兄弟,只将人家肋骨打折了两根,落炕一个月才好了,只因年纪幼小未曾成丁,衙门里才没有追究。 只是那时张老爹尚在,他家道却不难,赔了银子了事。我这兄弟可真说不得,别看外头模样儿好个秀才胚子,若是惹的他起了性,竟也有些阎王脾气呢。”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