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道:“我如今大着胆子说了,若是不对时,奶奶宽恕……奶奶这是心病,只要一片真心来医,岂是药石可以治好的呢?” 一句话说的翠姑娘来了精神,只觉身子顺畅,胸口也不闷得慌了,伏在枕上笑骂道:“小蹄子,你倒会说,我好端端的在房里,只认得我们老爷,如何又去寻了旁的真心来?” 丫头听了冷笑道:“好痴心的奶奶,如今这后宅里除了七位奶奶之外,略是平头正脸儿的,哪个不是老爷收用过的,若都是平白守着,岂不是馋也馋死,气也气死了么?” 翠姑娘见言语投机,便趁机问她道:“凭你这样说来,你自然也与人有些手尾了?”却撞上那丫头的心事。 原来这丫头也是张大户收用过的,只因自家有几分姿色,原想着往上挣一个姨娘的名份,谁知那张大户又去外头讨了第七房回来,那个意思便是不要抬举家里的了。 丫头心灰意懒,可巧遇见张福儿恋慕她许久,便想着与他偷了,一来解馋泻火,二来谋个出身,来日大了,赏外头配人,就配了二更头儿也是个好去处。 只怕这新进门的小夫人撞破自家奸情,如今见她也有了外心,便想着撺掇主子奶奶做成了此事,彼此都有把柄在对方手上,便是一条藤儿上的蚂蚱,不会撕破脸。这才用言语引逗了她。 见小翠儿问她,就乔模乔样捂了脸娇笑道:“奶奶说的哪里话,奴婢可是一片真心为了奶奶呢,只是如今在老爷跟前儿不大讨喜,少不得也要给自己挣条路……” 翠姑娘听了,方知她果然与人有些手尾,待要细问,又料定她是不肯说的了,她是个新破瓜的姑娘,年轻心热,不知这丫头心中所想,只当她是对主子衷心,也就遮遮掩掩的吐露了实情。 丫头听见是要谋了那张三郎,因笑道:“原来是他?倒是好个相貌呢,正与奶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只是那人有些冷面冷心的,若是换了旁人,有奶奶这样花枝儿也似的人品垂青,还不都赶着前来兜揽?若说这一位,倒是有些为难的地方……” 翠儿原本给她引逗的心热,如今听见丫头都瞧出来三郎无意于自己,好似淋了一桶冷水也似的,秀眉微蹙道:“方才还说得热闹,如今还不是不能够么?只会说嘴,这会子倒打嘴了。” 那丫头想了一回,拍手笑道:“奴婢原说不好上手,又没说这事没有缓儿,常言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咱们这里下到了一百二十分的功夫儿,就是个猪头也给他煨得稀烂了,何况一个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呢? 明儿起了更时,奶奶略作打扮,也不用浓妆,只要家常妆束,乱挽乌云,凄凄楚楚惹人怜爱的才好,咱们就住在花园子里头,那小角门儿往日里都是奴婢看管落锁的。今儿晚上便不锁门,奶奶只当做是去玩花儿,起了更他自然要走一遍的,恁的时候做出些温婉哀怜的闺阁态度来,见他怎样?若是怜香惜玉倒也罢了,若是不依时,奶奶再拿出体己银子来感化那小厮儿…… 若是再不依了,奶奶就吓唬说要嚷出来,他家中如今欠着外债,他又是个顶梁柱,若是给人拿进监里去,家里岂不就塌了半边天?他自然畏惧奶奶势力,少不得要与奶奶做成一对儿,奶奶闺阁手段奴婢都是知道的,一旦得手,还怕留不住他么?” 翠姑娘听了一回,摇头儿说道:“却也使得,只是咱们家里更夫打更,都是十人一队,一宿两趟的,如何却只能赚的他一人来?” 丫头笑道:“这个不妨,我与那更房里的二头儿张福儿倒有几分交情,只要让他哄了那张三爷,叫他自己走一趟更,就什么都有了。” 信口说了半日,那小翠儿也没甚见识,只当是个锦囊妙计,掩面而笑道:“你这小蹄子,鬼点子这般多,倒像是偷过多少汉子似的!” ☆、第66章 杜琴官软语解围 却说那翠姑娘受了房里丫头的挑唆,便要行这不才之事,料定了必然成功,谁知那张三郎却是郎心似铁,除了自己的浑家,把旁人都觑得残花败柳一般,如何肯放在眼里,料想不能成事了。 积年的一段心事如今付之东流,又担了银妇二字的名儿,那翠姑娘到底年少气盛,一时压不住火气,便叫嚷起来,四下里的家奴院公多半都是那丫头的近人,如今听见奶奶闹起来,如狼似虎的上来扭住了三郎。 三郎要保自家清誉,自然不肯脱身,由着众人拥到堂屋厢房里头看管起来。那小翠儿闹了出来,如今倒有些懊悔,待要按下此事,彼时惊动得阖府皆知了,丫头拿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