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灶下生火烧了一锅水,随后才回屋拿换洗衣物。老李听见开门声,一下便睁了眼睛,含糊道:“几时了?” “戌时三刻了,挨家挨户都熄了灯。”徐氏合上衣橱,把个长褂子扔在他肚上,话里有些不耐烦,“水烧妥了你先去冲冲,进屋前也不晓得漱一漱口,瞧这满屋子都飘着一股子酒臭味,没得把阿荣也给熏到了。” “罗里吧嗦!”老李刚小声念了一句,后听徐氏扯到了宝贝儿子身上,登时又变了副嘴脸,站起身便道,“得得得,我这便去,可不能将儿子熏坏了。” 老李一溜烟儿便没了身影,徐氏见他这般笑不是气不是,扭身便在土炕上坐下来,又是忆起白日娘提起的那事儿。 …… 夫妻二人躺在榻上,幺子阿荣便摆在二人中间,徐氏把儿子半环在臂里,手上轻拍着儿子。 借着窗子透进来的月光,打量了老李一眼,才开了口道:“今日办了酒席又费去不少粮食酒肉钱,前几日落雨灶房顶上还漏了,可见是该请了人来修补,当家的现今生意又不好做了,家中儿女一大堆,这日子可怎么个过法。” 徐氏叹着气,老李刚要阖眼,耳边突地钻进这一席话,一时困意也失了,压在心里的烦躁忧愁又是冒了出来:“怎个过法?凑合着过呗,待闺女儿们都大了,一个个嫁了出去,家中自会跟着好起来。” 徐氏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儿,又是假意出着主意:“当家的也别太愁,真到了揭不开锅时,我便回趟娘家,总归讨些米粮来应付应付该是不会太难。” 徐氏说罢,便等着看老李的反应。 果然,老李这人最重面子,一听她要回娘家讨恩惠,心里的火气便腾腾腾的升起来,白日里定要吼回去,碍着在晚间便只好压低了嗓音:“胡扯啥呢!哪有嫁了人的闺女再回娘家讨米粮,传扬出去不要笑话死人了!你便在家中照顾好阿荣,这糊口的东西,我自有主意。” 说完,又是暗叹一口气:“早先我是想着将大丫养成了人,便送进李乡绅家伺候的,如今看来,只得提早将她卖了。” 这话老李同她念过几回,只一直没有个确切的时间,徐氏心里清楚的很,面上却佯作痛心地道:“这不妥吧,到底是当家的亲骨肉,前头姐姐去得早,独留下这么个宝贝闺女,卖到好人家还没事,若是卖到了那邪侫的人家,姑娘家家的被人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老李听前头心里还有些不忍,待听着了后头,便想着她娘就是个脏身子嫁给他的,不由就是冷哼:“亲闺女又如何,老子将她养了也有十余年,老子这时候得了病,平日走动起来都困难,一家子失了进项,眼看着就要没饭吃,此刻不拿她换了银子家来,更待何时?” 徐氏一听完,心里头便是松一口气:“当家的说的对,可到底是自个的闺女,届时万不能卖那死契,就先签个十年的契约,待咱们阿荣大了,再把姐姐赎回来。” “进了别家就是别家的人,身上沾了别人家的气味,让咱们阿荣趟这浑水做甚!”老李不悦,似是已经下定了决心,徐氏再盯他二眼,晓得多说无益,阖阖眼睛便一觉睡到了天明。 …… 天未亮胭脂便醒来了,她睡在小屋里心里慌得很,依照前世的记忆,爹爹今日就该哄骗她进城,随后就要将她卖了。 想到这里,她撑起身子又去看了一眼门闩子,见插的牢牢的,心里才安心一点。 今世她死也不会如爹爹的愿,爹爹若邀她进城,她便扯谎自个病了去不得,能拖一时是一时,眼下她还没想着好的法子,若哪日想着了好法子,再看。 心里正寻思着日后的出路,矮小的木板门便被人“乒乒乓乓”拍响。 胭脂心房蓦地就是一紧,喘气都不敢喘了,秉着气息许久未出声。 门外爹爹许是拍的不耐烦了,话里压着火气道:“大丫可醒来?爹爹今日进城,大丫想不想跟着一道去看看?顺道给妹妹和你都置些绢花衫裙,妹妹们小便不带去了,爹爹便只带了大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