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在外恭迎圣上。” 东聿衡微微皱眉,这才忆起今日是秀女进宫之日,他申时需去昭华宫与太妃皇后一同选秀留牌。“什么时辰了?” “回陛下,已是酉初了。” 皇帝微愣,怪不得皇后亲自来请。 顾长卿看在眼里,见陛下不为女色所惑,心中颇为感慨。前朝多少皇帝因女色误国,圣上却无此忧,勤于政事,盛世在望。 皇帝让四位大臣退下后,孟雅入内请安,东聿衡让她稍候,自己进了内殿更衣。 皇后心有所思,戴了指甲套的尾指动了一动,然而她扬声隔了一扇门问道:“陛下,不知奕儿可曾来了书信?” 里头沉默片刻,而后传出东聿衡的声音,“昨日来信报了平安,朕一时忘了与你提一句。” “臣妾自知陛下公务繁忙,只是不知奕儿现下可好?北边的东西可是吃得惯?” “唉,”东聿衡换了一套龙袍常服走了出来,“明奕是男儿,吃点苦头也无妨。” 孟雅生在巨胄之家,又年纪轻轻当了皇后,从没吃过苦,听东聿衡这么一说,立刻往极坏的地方想去了,不由小小声倒抽了一口气。 东聿衡侧目瞟她一眼,缓缓开口,“朕听说你自明奕走后,便一直茶饭不思?” “臣妾……只是天热,食欲不振罢了。” “你平素多病,不吃更容易染疾,往后不可如此。” 孟雅心下一暖,“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知道了。”她顿一顿,犹豫道,“臣妾为奕儿绣了一件披风,准备了一些秋冬的衣裳,不知是否能派人……” “披风便送去,其他东西营中都有,将士们穿什么他就穿什么,不必多备。” “是……”孟雅见皇帝神色无异,心想皇儿当是平安,于是也不敢多提。 帝后二人到了后宫坤泰殿,王太妃与庄妃、德妃、惠妃都已久候多时了。选秀不仅为帝王纳后宫,也可充当太妃皇妃等殿前女官,因此三名妃子也都到了场。 东聿衡先向王太妃告了罪,而后坐上主位接受众妃请安。闲话几句,便让皇后命人引入候在外头的秀女。 景朝秀女已是经由后宫德貌才艺初选,才能于坤泰殿面圣。选看时一班五人,站于阶下立而不跪,为的是让帝皇与后妃看清相貌与身段。东聿衡靠在龙椅上,面色淡淡地饮茶听着太监介绍姓名身世,只扫视一眼摆手说“去”,苦等一日的秀女就这么丧失了入宫的希望。 皇帝一连说了几次“去”字,王太妃见皇帝一个未留,不由趁空儿笑着问道:“天家今个儿可是乏了没心思?这些妙龄女子个个貌美如花,怎么都入不了陛下青眼?” 东聿衡轻笑一声,“兴许是乏了。” “陛下成日国事操劳,也该保重龙体才是。来人,端一杯参茶来给陛下。” “有劳母妃。” 王太妃轻叹一声继续道:“陛下虽以国事为重,哀家也以为该刚柔结合才可疏解身心。男人为刚,妇人为柔,陛下前殿杀伐决断,夜里由得后宫温柔小意服侍,岂不美哉?” 皇帝不能反驳。他忆起春禧宫的主子每夜笑脸相迎,或体贴或任性,却总让疲乏的他心情放松,满溢愉悦。 心口又是一疼。 “再者,陛下即便无意,也该替亲王郡王们合计合计。”王太妃心想先让皇帝上了心,便该渐渐有了兴致。 “母妃说得是。” 庄妃在底下撇了撇嘴,这王太妃,不是自己的丈夫就使劲地让表哥纳新人,怕是寡妇当久了心思也扭曲了。 皇后与其他二妃笑容淡淡,心思各异。 经由一劝,皇帝终于也开始细细打量秀女,也留下了几个美人儿。 今日选秀,孟家、丰家与惠妃的娘家都送了新人进宫,其中还是丰家的女儿长得最为水嫩娇媚,年纪虽小却已有一副让男人迷恋的身子。可东聿衡依旧道“去”,庄妃却留下了外甥女。 她心里头自是不愿,可现下以自知自己与表哥孩儿难养,再生下去不仅身子松驰,皇帝更是将她抛之脑后了。 又经几轮,皇帝心中愈发意兴阑珊,沈宁的相貌又在不经意间闯入脑海,已是习惯的东聿衡轻叹一声,接受心头熟悉的刺痛。 转眼又进了五名秀女,皇帝随意一瞥,脸色丕变。 众妃在看清秀女模样,脸色全都变了,不自觉地齐齐看向皇帝。 底下本就紧张的秀女们自能发觉古怪的气氛,更是一颗心七上八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