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暴雨蹂躏,就会被野兽践踏。 尔后,折断在无所依靠的半空里。 于是那朵娇艳的玫瑰就被打落在了泥泞的地面,原本娇艳火热的花瓣也坠落入了着艾,沾满了暴风雨后的湿泥,被行人践踏—— 可不就是他们强行要把小公主带回翡冷翠,又要把她送到遥远的北方去么。 而在这其中,所使用过的种种手段。 冷漠的指责,一声声在耳边回荡: ——那不都是你做的好事吗? ——是你,罪魁祸首根本就是你! ——自诩为绝对忠诚于皇室的骑士长,你真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 格伦夏尔无声的站在那里,他几乎把自己整个人都隐藏到了大树后,任凭粗壮的树干遮住了他的身躯。 他沉默着,小心翼翼的探出了眼睛,在摇曳婆娑的树影里看着篝火边的那个人影。 有那么一瞬间他心里甚至产生了迟疑,怀疑自己行为的正确性,却并不仅仅因为此刻,还有更早的、将小公主强行从洛兰行省带回去的时候。 他记得以前阿佳妮在翡冷翠的样子。 瑞文路辛广场中央天女散花的喷泉外,大理石花坛中永不绽放的白蔷薇花丛旁,她一个人坐在长条靠背椅上,垂下了脑袋,从远处望去,只能够看见漆黑浓密的发丝,像缎子一样流泻而下。 教堂的钟声缓缓敲响,金色的阳光照彻了大地。 市民游人络绎不绝,他们撒下小捧小捧的面包屑,逗弄着广场上的白鸽;或是站在喷泉前,郑重的投进一枚硬币,双手合十在此许愿;更有孩子们欢笑着、打闹着,围绕着喷泉奔跑,清脆的笑声像风笛一般悦耳。 可是阿佳妮都没有参加。 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坐在长椅上,从日出到日落,身影被傍晚的日光剪的狭长。 她不快乐。 尽管是纳塞索恩的掌上明珠,尽管被西瑟索恩视为瑰宝,尽管生来就拥有了最尊贵的身份。 索恩家族唯一的公主,德加帝国最美丽的玫瑰—— 可是,她不快乐。 格伦夏尔看见了她,隔着大半个瑞文路辛广场,隔着水花晶莹的喷泉,隔着川流不息络绎不绝的人群,隔着他心底些微的、隐秘的,而又遥不可及的渴望。 那个坐在长椅上的少女,她不曾穿着繁复华美的宫装,她不曾戴上精致闪耀的首饰,她不曾带着浩浩荡荡的仆从。她就像一名寻常人家的普通少女,穿着最简单、最普通的白色长裙。 格伦夏尔想要上前,又害怕打扰了阿佳妮那一刻的安宁。于是最后的最后,他也不曾上前,只是遥遥的站在远处,无声的凝望着阿佳妮忧郁的侧影。 落日归山,夜幕降临。 像雕塑一般无言的、沉默的坐在那里的阿佳妮,她终于离开了长椅,穿梭过了已然冷清的广场,迈步走向了中央大道。 那是通往翡冷翠王宫的方向。 不久之后,王宫中就传出了那样的消息。 年幼体弱的公主殿下又一次生病了,她病的很重、很重,不能见风,不能见外人,只能待在翠湖湖畔的那幢宫殿中,卧床静养。 而后来,当陛下将任务交给他的时候,格伦夏尔才知道,传闻中静养的公主殿下,已经不知所踪。 她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唯有震怒的不成样子的皇帝陛下,断定公主去了洛兰行省。 果不其然,也正是洛兰。 北方魔族苏醒的消息传来之后,纳塞索恩终于按捺不住,派出了宫廷骑士团将公主带回,而他们,正是在洛兰绵延不绝的丘陵里,狭路相逢。 数月不见,公主殿下不知从何处学来了一身惊人的武技,让他们吃了大亏,最后不得不动用特殊的办法,才将小公主带回。 而数月之后的眼下。 她的身体变得那样的差,轻而易举就被辛格尔推倒,仿佛洛兰行省的那一切,都只不过是幻影而已。 . “殿下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我的天呐,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我就站在旁边,我看到了,辛格尔就推了那么一下,公主就摔倒了。” “可是辛格尔怎么可能做得到?”一名骑士喃喃的说,“我可还是记得那次,他被踹倒在地上吃灰的样子。” “公主殿下不是跟谁学了一身武技吗,怎么就,就”说话的人已经说不下去 “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 “对,比如巫术,诅咒,炼金药剂什么的。” “那到底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呀?!” “有个人肯定知道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