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一武撑着脑袋,绞尽脑汁,嘴里嘀咕着。 “扫盲组怎么没把你扫进学校?”靳枫插了一句。 “我爸不知道从哪弄来诊断书,证明我是个智障,去不了学校。”袁一武还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鹿鸣默不作声了,终于知道,袁一武为什么会一个字都不认识。 中国的汉字,每一个字都是一个故事,他这个“袁”字,原来有这样的故事。 她有些心酸。 不过,这样一来,袁一武倒是记住了怎么写“袁”字。 鹿鸣想用同样的办法,继续教他写“武”字,但他一直记不住。 没多久,袁一武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呼噜声还不小。 靳枫显然早就见怪不怪,推了一下他。 “上楼去睡,趴在这里睡,是不是想冻感冒?” “呼噜声”立刻停止。袁一武“蹭”地站起来,扔下两句“三哥晚安,三嫂晚安”,迅速往楼上跑,转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估计是我教的方法不对,没有激发他的兴趣。”鹿鸣有些挫败。 “你就是个相声演员,让他从头到尾笑个不停,他也是三分钟热度。除非有什么事刺激他。一个人要脱胎换骨,必定先被抽筋剥骨,这种痛苦,他现在还承受不了。” 靳枫把电视关掉,起身,拉着她一同上楼。 到了房间门口,靳枫脑海里闪过换衣服时候的插曲,没有进入房间,背靠在门梁上。 她看向他,“你是怎么做到的?” 鹿鸣记得,他以前也很讨厌看书,对读书这件事,也很不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只上了高中就离开了学校。 她无法想象,他后来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因为有你。” “……”鹿鸣手机铃声响起,看到来电显示,立刻接了电话。 靳枫想离开,却感觉还有很多话么说完,站着没动。 鹿鸣电话没讲多久就挂了。 “北鹿,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最后这句话,他听到了,一听就是她妈妈鹿晓茸打来的电话。 鹿晓茸是个很强势的女人,说话声音不大,但字字捶在人心坎上,想不听进去也难。 靳枫拽在裤兜里的手,紧紧握着一个小盒子。 八年前就准备好的戒指,他还能让她戴上吗? 鹿鸣接完电话,轻松的心情,变得也有些沉重,原本有很多话想和他说,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早点睡吧,多盖床被子,明天再喝两碗生姜红糖葱头水,祛祛风寒。” 靳枫站直身体,退到了门外,把门带上,口袋里的戒指盒,终究没有拿出来。 眼下显然不是个好时机。 在雪地里的时候,可惜他没带戒指。 靳枫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回自己房间。 房间内,鹿鸣同样站在门口,思想斗争许久,鼓起勇气,把门拉开,门口已经没人。 她长舒了一口气,把门关上,背靠着门,发了会儿呆,才去洗刷,爬上床睡觉。 鹿鸣躺在床上,夹着被子,翻来滚去睡不着,被子被她揉成了一团,夹得越来越紧。 无奈,她爬起来,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周笛拨了个电话。 “鹿公主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电话里的声音很慵懒,似是在睡觉。 “你今天怎么没出去?从良了?” “我在思考人生,被程……”电话里的声音顿了一下,“被人说了一顿。” “程子涛吗?他说你什么了?” “不是,就一个小兔崽子。”周笛声音提高,似是有些急,话锋一转,问起她和靳枫怎么样了。 鹿鸣三言两语把他们现在说不清道明的关系说完了,明明就在眼前,彼此之间却又好像横亘着无法跨越的距离。 电话里的人静默三秒,给了一个劲爆的结论: “什么都别管了,先把他睡了再说,反正你老妈天高皇帝远,管不着。以后你回到北京,她肯定就把你管得死死的,就你这性格,你想再睡他,难!” “你是在助纣为虐吗?”被周笛这么直白地说出心里的想法,她有些不安。 “我这是在摆渡一个无助焦虑的灵魂。友情提醒一句,别怀孕啊,当然,如果你想再来一场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那你就大胆接种。” “……” 鹿鸣听到电话里的人在打哈欠,问她最近的情况,聊了几句,结束通话。 放下电话,鹿鸣夹紧被子,闭上眼睛,开始在心里数星星。 如果数到偶数睡着,就在一起,如果是奇数……她想想,还有没有别的可能。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