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深压根就不想扯上什么财产分割的问题,若不是想到,江偌自己找房子麻烦,若不是知道,她这次根本就是铁了心不会在回二人的家,若不是担心,她同母弟住在那三居室的不方便…… 他只是,想尽可能给她最好的。 在其他事上,他有解决问题的信心,也有重头开始的底气,但是唯独江偌,令他两难。 舍不得,强硬不得。 江偌总说他太懂得拿捏她,他不过是在束手无策中尝试挽留。 感情里,有些手段,他认为是必要,但若使用不当,或恰遇聪明敏感的另一半,便会适得其反。 他们二人本就是特例,先结婚,后恋爱,中间还夹杂过家仇离恨,于是陆淮深更得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消除隔阂,但又一矛盾的种子从一开始就埋下了,最终还是逃不过被反噬的命运。 陆淮深下午四点从医院接走江偌,行至半路,渐渐地行进艰难,多个路口开始实行交通管控。 今天是跨年日,这个时间点街上的人流量较之平常明显增大,时间再往后,会有更多的人出来跨年狂欢,或是往江边聚集等待跨年倒数,按照以往惯例,多半会造成长时间的交通拥堵。 这次陆淮深直接送江偌去华领府的公寓,她若一人住,陆淮深无法放心,便让吴婶也住到公寓那边去照顾她。 江偌提前跟乔惠说过,出院有陆淮深接,让她不用来。 江偌没说要回锦上南苑同她一起住,乔惠便多嘴问她住哪儿,其实私心还是期盼听到江偌说回夫妻二人的家里住。 孩子还没生下来,就开始想离婚的事了,总让人放心不下。 江偌含糊其辞,说是住陆淮深的房子。 乔惠觉得不对劲,但江偌说要收拾东西了,很快挂了电话,导致她心里总悬着个问号。 住陆淮深房子什么意思,到底是自己住陆淮深其他房子,还是和陆淮深住一起? 乔惠早有发现,自从上次因为江家那个江偌的姐姐来医院将她气得半夜休克之后,江偌就被吓到了,每每再有事,江偌对她说谎也不是,坦诚事实也不是,所以大多时候选择跟她说吐露一半实情,再遮掩一半。 乔惠时常会反思,自己爱问这问那,思虑太多,导致江偌做什么决定还要花功夫去顾虑她的感受,而她对江偌的圈子里发生那些事知之甚少,就算告诉她,那些利益牵绊,她也无能为力,到头来也不过是给人徒增麻烦。 当时她住院时是特殊时期,丈夫过世,身家散尽,她总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连江偌也走投无路,她这个做母亲的既无法提供任何帮助,还给江偌雪上加霜。 于是乎,江舟蔓对她说那些话,其实更多是让她直面了自己的无能。 若是程栋能本本分分,别老想着一蹴而就发大财,到现在他们夫妻怎么也能有一笔不菲的存款了,关键时刻既不会为住院费发愁,还能帮江偌减缓一下压力,孩子也就不用去做那些别人口中背德的事情。 她那时昏昏沉沉的,时睡时醒,半梦半醒间总觉得觉得人生没什么意思了,总想着要是就这么去了,对江偌而言,反而是种解脱。 后来每当自己想太多的时候,她就将陆淮深当时与她说的那番话在脑子里过一遍,她屡次告诫自己,不要再徒增江偌的心理压力了。 如今也就只希望江偌过得好就行,她自己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来,只要是对她自己好的决定,她无条件支持就是了。 于是乔惠忍住再回电问清楚的欲望,过了很久,为求心安,给江偌发了一条语音消息:“你回到住处记得给我发个消息告诉我你具体住在哪儿,我跟你弟弟时不时的也好来看看你。你要是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我,我知道你怕我担心,怕我身体气出毛病,但我现在身体一切健康,恢复良好,可以照顾你和小外孙了,你尽管安心,照顾好自己。” 江偌收到乔惠微信的时候,车正停在路口等绿灯,她支着头,微微发着怔,咬着下唇看江对岸广告屏上的跨年预热视频,丝毫没有想跟陆淮深交流的欲望。 吴婶坐在后座几乎与江偌一样的姿势,车里播放着音乐,仍能感到车厢里气氛压抑,她坐立难安,嗓子痒还得憋着不能清嗓,大气不敢出。 江偌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一亮她就划开了,看见一段时间不短的语音,她想了想,将语音转文字。 字里行间,担忧中透着小心翼翼,江偌意会到乔惠的用心良苦,刹那间鼻酸。 她动了动撑着脸的手,用衣袖挡住半张脸,一双眼水汽蒙蒙,一眨不眨。 过了会儿,她拿起手机,将华领府的地址发过去,并告知,如果要来提前打个电话,好给她开门禁。 打字见,听陆淮深打破沉默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