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蔓不开口,因为江偌说得每个字,都是刚才从她嘴里冒出来的,那么多只耳朵都听着,并且能心领神会其中涵义,她若是硬要否认,敢做不敢当,反而被人瞧不起。 她僵站在那里,感觉脚下有熊熊燃烧的火焰在将她炙烤。 只听江偌又问:“陆淮深,是这样吗?” 声音很轻,在无人吭声的客厅响起,仍是极为清晰。 曹文茉瞄了眼陆淮深看不出喜怒的表情,拿不准他是怎么想的,上次在陆家,他明显是帮着江舟蔓在说话,他目前又已经开始处理江氏股份,应该是离婚分财产没跑了。 这么一想,相当于给自己吃了颗定心丸,也不管江舟蔓真跟陆淮深成了事,对自己有什么坏处,只想着今天非要让江偌吃不了兜着走才解恨。 她壮着胆子接腔说:“当然没错!他和江小姐早就有结婚意向,本来连我们家老爷子都同意了这门婚事,你横插一脚,可不是害得人家爱而不得?” 陆苇云真是不忍直视,曹文茉越来越像个白痴! 江偌朝她轻笑:“看来三婶也是迫不及待让江偌嫁进江家了,所以今天才刻意把人带来给大家混混眼缘。” 陆淮深面无表情地看向曹文茉:“你把江舟蔓叫来的?” 曹文茉有点儿搞不清状况。 这语气,其实在座的都有点分不清了,他究竟是在怪曹文茉将江舟蔓卷进来呢,还是怪她让江偌不高兴了呢? 还是季澜芷最先反应过来,若是维护江舟蔓,可不会这么连名带姓的叫。 她忽而抿着唇笑了下,暗自摇了摇头,置身事外一般缓缓将面前酒杯里的酒饮尽。 这个家,这些人,她和江偌一样,对此感到厌倦。 这个家里,没有人愿意剥开现象看本质,因为她们只需要停留表面的光鲜,不打破这延续多年的平衡。 曹文茉后知后觉说:“是我啊……” 她笑了下,可依然没人插嘴,空气仿佛凝滞,将她的笑衬托得突兀而滑稽。 她看了眼各人,收起笑正色道:“上次在家宴上,跟江小姐聊得不错,请她吃饭有什么问题吗?” 陆淮深问:“今天你做东?” 陆淮深的眼神让曹文茉相当不安,可又仿佛被吸住一般,越心虚越恐惧,反而让她越加不敢躲避。 陆淮深一身白衬衫黑西裤,发型也不像时下流行的年轻男人会剪的样式,永远都是一头干净利爽的短发,不加修饰的额头,加上剑眉深目,分明棱角,英气阳刚中更带着扑面而来的凌厉气息。 面无表情又寡言的时候,那眼神淡淡一瞥都让人望而生畏。 曹文茉用了很大力气才在他的视线压力中转开脸去,理所应当地说:“你二婶做东,可我带个客人来有什么关系?” “你想带个客人来没关系,”陆淮深走近,居高临下盯着曹文茉,“可你明知江偌在场,还故意找来我的前女友,这就有关系了。” 在座的人为之大震。 曹文茉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看着陆淮深,动动喉咙想要说话,目光无意间掠过江舟蔓泪水弥漫的双眼,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也许之前还有人猜测陆淮深准备跟江偌离婚娶江舟蔓,但仅仅是‘前女友’三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 三个字反转局面,摆明态度。 陆苇云叹了口气,劝陆淮深:“你三婶她说话做事都不巧妙,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人什么样,别跟她计较了。” 季澜芷不知何时已经挪了位置,跟陆星叶坐在一起,刚好江偌旁边的位置就空了下来,陆淮深坐下,伸手抓住江偌在空调房里待久后有些微凉的手。 江偌的手一直藏在桌下放在腿上,指甲紧紧的嵌进了手心,陆淮深的手伸过来的瞬间,她将拳头松开,顺从地被他握住。 “别用计较这两个字,显得我们小气,”陆淮深往椅子上一靠,看向江偌:“这事追究还是不追究?” 陆淮深手中源源不断的暖意渗到江偌的手上,传递进她骨子里。 那动作并不隐晦,所有人都看到了。 江舟蔓就站在江偌旁边,她看得更加清楚,她还看着陆淮深的拇指毫无章法地,轻轻摩挲着江偌的手背。 他用‘前女友’三个字,踢走她的台阶,用这个亲昵动作,漠视了她的存在。 他甚至不多问一句前因后果,就选择站在江偌身后。 江偌现在心里怎么想的呢,是否像她曾经那样甜蜜又窃喜? 你的昨天,我的今天。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