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宋临渊端着杯米酒,目光时不时看向门外。 魏叔带着人走进来的时候,也是宋临渊第一个发现,他握着杯子的手一松,酒杯从他指尖滑落,砸在地上。 “哐当——” 这突如其来的动静,惊得厅内玩闹的姐弟俩也停了下来,其他人随着宋临渊的视线看去。 只见庭前站着一主一仆,仆人拿着个食盒站在后方,垂眸低眼,连道余光都没有飘出。 而站在前方的主子,如青竹挺直,外罩着一件连帽黑色披风,内穿件红色的长衫。 等看清帽子外露出的半张脸,宋家男人的表情和反应都出奇的一致。 先是愣在当场表情错愕又有些发懵,随后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从位子上起身,走到厅外准备行礼:“国……” “叫我长谦吧,都自家人,几位不必多礼。”叶长谦制止住了宋家人的行礼,他边摘帽子边道:“出门之被急事耽搁了,是我的不对,一会儿定自罚三杯。” 封建礼教在古代区是根深蒂固且神圣的,所以一线的工作过人员来到这,最基本的就是要适应。 包括叶长谦。 也包括余初。 “今日娘拿出了她酿的桂花酿。”余初走上前去,替叶同志解开披风递给一旁的魏叔,然后反拉着他的手,“你自己喝归自己喝,不准拉着大哥和爹爹喝酒。” “是。”叶长谦笑,“我给你带了篮虾蟹,一会儿送去厨下烧好,你吃上两只。” “五六月有蟹了?” “什么月份都有蟹,就是这个时节不够肥,你且当吃个味道。” ……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向前厅。 只留下身后一群在风中凌乱的人。 宋氏父母各怀心思,跟着两人身后走在最前头,而后面跟着的三个和尚开始低声念经。 “我说呢,我们家的运道最近怎么这么好了。”宋临毅砸吧砸吧嘴,也没有砸吧出什么味来,“感情是这么回事。” 宋小弟一直张着的下巴这才合上:“初姐不愧是初姐,以前的未婚夫是司城防指挥史,到现在还为她守身如玉一房为纳。转头嫁人,得意郎君是当朝国师……” 宋临毅伸手敲了下自家小弟的脑袋:“闭嘴。” 宋小弟果然闭嘴了。 宋临渊倒是想的更多,不仅是宋家今日天降刑部尚书一直,还有那些药、那在孩子得时疫时找上门来的大夫、还有宋家这三年得到的照拂。 若是这一切都是国师暗中所做,那么他对阿初的感情,可不是一言两句就道的清的。 宋临渊想到这有些感慨,督促两个弟弟别在厅外磨蹭,低声叹了口气:“快进去。” *** 有了国师大人的加入,前厅气氛骤降几十度。 余初跟叶长谦像真正的夫妻一样回门,一样的见家人,甚至连吃饭也随性的如同普通小夫妻一样。 虾仁剥现成,蟹卸成肉,叶长谦伺候余初吃之余,自己吃几口,余初伺候自己吃现成的空隙,投喂叶同志。 要是祭天台出现这么个红衣国师,无论是谁,都只会以为是假冒的。 世人眼中神秘莫测,清冷悲悯,站在云端的国师大人,现在…… 一家人这几年受到的三观颠覆都没有今天多。 最活泼的宋小弟,也只盯着自己的碗,数着米粒和眼前的一盘青椒肉丝干上了。 宋父和宋渊都不是对酒桌有经验的人,除了干巴巴的一句“这道xx不错,多吃点 ”,或者“桂花酿虽好,可是有后劲”,就再也翻不出第二句。 只有宋临毅时不时找个话题来聊。 朝局和国家大事都得避开,市井街头他也不熟,家庭琐事更不好拿来跟国师说,就只好卖一下自家妹妹。 开始口述余初那些年。 “……那会几个府里同龄小姑娘会常常一起玩,别人都是绣花,作诗,听戏,只有她一个人是去吃的,吃不完还揣帕子里,塞进小弟的书袋里……” 余初咬了一口虎皮鸡蛋,那不是因为小姑娘们喊着减肥,小弟又恰逢长个营养不够,她就是平均一下。 “阿初人聪明,什么药方,菜单无论多长,听一遍就记住了,但是她读书也远没有这么聪明,有一次府里晒书,爹把最省事儿交给了她,让她翻书,结果她在眼睛上蒙了布,然后挨了入府的第一顿骂……” 叶长谦将手中剥好的虾仁放在余初碗边的小碟子里,怎么晒书蒙着眼睛,他大概能猜出十之八九来。 她过目不忘,只要入眼的文字,必定会入脑。 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大量的信息不分种类,不分良莠,不分重点,一股脑的塞进大脑,不仅生理上会觉得头疼,就连之前存在脑子里的文字,也会被如海的无用文字给盖住。 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