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况这人还是宁皇后的嫡亲外甥。 王爷交代过,今个儿只管可着劲儿耍弄,其他的等人离了幽州府再下手。 宝船一路开到天津郊外,这会儿天色已暗,林修吩咐水手把船靠近河岸,再将宁浩拖回船,扒个精光,扔去岸上。 入夜后西北风起,宁浩身上挂着水,见风即抖。 他颤巍巍地一手捂上一手捂下,四处寻觅可以蔽体之物。 荒郊野地,百八十里也不见得有一户人家,路旁花草树木还在冬歇,未被春光唤醒。 宁浩光着脚走出一里远的路,才勉强折了些芦苇杆子编成个兜兜裹在要害。 官道上偶尔有车马经过,宁浩每每闻声便往路中间一堵,张大手臂拦车。 马车里多有女眷,以宁浩此时尊荣,人家避还壁不及,谁人也不会停车,只着车夫绕开躲过。 至于骑马的男儿,本就不如女子善良心软,从他身旁经过时不但不停下施以援手,还不忘奉送奚落嘲笑。 直到天将明未明之际,遇见一个年逾古稀的卖炭翁,老眼昏花看不出宁浩有伤风化的姿容,这才许他爬上牛车,与乌木沉炭比邻而坐。 宁浩何曾受过此等奇耻大辱,气恨交加,又受了寒,回到客栈里便大病一场,高烧数日不退,自然不能再在幽州城里胡闹作乱,甚至连婚礼也未能参加。 * 婚礼那日,顾松早早起身收拾停当,由顾枫、顾榕两个相陪,带着迎亲队伍前往冯府。 幽州府信新任的提刑按察使便是冯青山,他旧年八月到任,如今正好可以亲送女儿出嫁。 冯鸾拜别娘家众长辈,由堂兄冯麒背上花轿。 顾府与冯府相距不过几条街,但按娶亲的习俗,新娘子的花轿需得游城一周。 布政使大人与按察使大人结儿女亲家,也算得上城中头等大事,百姓们放下手中活计,纷纷出门围观。 新娘子盖着盖头坐在花轿里看不到,大家只能可着劲儿打量新郎倌儿,顾松一身大红喜服,骑着白马,本就是俊逸斯文的贵公子,人逢喜事更添神采,看得不少姑娘家春心萌动。 江怜南挤在人群之中,手执丝绢团扇半遮住自己毫无笑意的冷脸。 如今她已是百花深处的当红倌人,不光穿绫罗绸缎,吃山珍海味,身后还跟着精乖伶俐的小丫鬟。 “姑娘,布政使家的公子怎能长得这么俊俏呢,如果将来能碰到个有他一半风流的,我便豁出去自赎自身嫁了去,”小丫鬟才十一岁,自小养在青楼里,将来长大也要充作倌人。 江怜南不愿说话,假作鞭炮太吵听不见,心中轻蔑以极。害死了娘,又害得自己这样惨,她便不信,那姓顾的一家人可以永远春风得意,总有一日会遭报应。 * 韩拓今日自是顾府坐上宾,他人在喜堂,却被宾朋满座、喜气洋洋的气氛勾得惦念起明年此时自己的婚礼。 即便是就藩的皇子,成婚也得回到京师行礼。看来,京师里空置多时的靖王府也是时候重新修葺。尤其是王府正房,那是要与顾婵共度洞房花烛的地方,半点也不能马虎。 洞房里,红烛高照,顾松手持喜秤挑开盖头,露出冯鸾含羞带怯的面孔。 大抵做新娘子时总是特别美丽动人,屋子里虽说都是两家女眷,不是看着冯鸾出生长大,便是同她自幼相交,此刻也不免惊艳。 顾松更是看得呆住,直到全福人拿过杯盏教两人饮合卺酒才回过神来。 一屋子大姑娘小媳妇都笑出生来,就连几位中年妇人也忍俊不禁。 触景生情,顾婵难免忆起自己前世的洞房花烛。 新皇登基,新后册立,皆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