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聪明人,被人看出来了,就只剩鄙夷了。鄙夷还得用着他,元和帝不动声色地道:“你这一身儿倒是合适。” 张灵远一躬身:“这是师傅最喜欢的行头。” 你还知道! 元和帝撇撇嘴:“那就穿着吧,我正有事要问你。” 张灵远忙问是何事。 元和帝还是对炼丹的事情有些疑惑,才召张灵远来解惑的。与一些黑道暗语一样,佛、道两家对许多东西都有它们自己的指代称谓,元和帝文化课不错,懂得不少,仍有一些生僻的还须张灵远来解答。 张灵远一一解释毕,才问:“陛下这是要炼金丹么?” 元和帝心说,我不自己动手,难道还指望你?你师傅在的时候,吃他的金丹,我倒是心平气和,换了你,我现在睡觉都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惊醒。当然要自己动手啦。 “怎么,朕便做不得么?” “非也非也,轩辕皇帝以人君之身,得道成仙,诸臣附骥而上,亦得正果。彼既可成,有何不可?” 这话元和帝爱听,微笑道:“那不结了。” 张灵远的腰弯得更厉害了:“只是有一件事,贫道思来想去,夜不能寐,还想求教于陛下。” 元和帝心情好了,兴致也来了,愿意为愚蠢的人类解决一些难题:“什么事?” 张灵远直起腰来:“近来不知为何,心里总是不安,觉得自己像是忘了什么事情。及观陛下练丹,一日千里,比贫道有天份得多。忽然觉得自己不是能靠金丹成仙的料儿,便细思师傅平生……” 元和帝这才显出一点急切来:“你想到了什么?” “师傅生前,喜欢种豆芽。” “……”敢戏弄朕,我弄死你啊。 张灵远道:“更离奇的是,师傅飞升前,贫道曾因不欲他再操劳,劝他不要再亲力亲为了。师傅非但不依,还反问贫道,从中悟出什么来了没有。贫道百思不得其解,已成心病。” 元和帝若有所思。 张灵远续道:“师傅种豆芽几十年了,就没断过,这事儿大家都知道。所以贫道就在想,是不是道在其中?为此,还悄悄看了点佛经……” “噗——”元和帝被呛住了,“你倒实诚。” “不实诚不行啦,贫道自觉不如师傅康健,可没那么多日子好熬,不早早弄明白,死了多可惜?” 说了这么多,最后五个字才是戳中元和帝心窝子的重点。元和帝皱眉道:“种豆芽?” 张灵远苦笑道:“可不是,就是种豆芽。师傅没问旁的,就问了这个……要说丹方,师傅都传我了,师傅飞升前几年,都已经收手了,一干事务都交给贫道了。贫道追随师傅几十年,若说师傅曾炼过什么灵丹,贫道没有不知道的,从来没有异常的。到了最后,也就种豆芽这么个嗜好。兴许是有什么天机不能泄漏,但是又不忍看贫道再入轮回。只好暗示,然而贫道驽钝,竟不能猜中其中深意。” 正常情况下,元和帝是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可张真人的鞋子就在眼前,纵然不佞佛,他也知道佛教里许多顿悟坐化之类的例子,高僧大德的参悟,从来就是千奇百怪的。说不过哪一天喝口水就顿悟了,也说不定什么时候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明白了。 更重要的是张灵远诚惶诚恐的态度,以及眼中透出来的渇盼! 元和帝不认为张灵远有胆子骗他,更不认为这世上有人能够骗得了他。也许,张灵远说的就是真的!这种豆芽也许就是门径呢?再说了,种豆芽又不是什么邪术,种种也没什么坏处嘛。 想明白了,元和帝便对张灵远说:“这个豆芽,是怎么种法的?” 胜利在望,张灵远不改有丝毫的疏忽,依旧诚恳认真又热切地说:“就是一把豆子,放到盆里,要温水,不能冷、不能热,盖块笼布,房里搁一宿。天气好的时候,第二天起来,就能发芽了。说来也奇怪,这豆芽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们观里天天拿它加菜!后来我也种豆芽,他们吃起来也不觉得有什么不一样。” 他的心是渴盼的,眼里的热切并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