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为他敞开过,一次也好,他真希望哪次开门迎接的不是无尽的疼痛与折磨,而是一道温柔的光。 可惜这都只是妄想,过没几天,他又再次被抓去作实验,随着毒量增加,副作用造成的痛苦越加严重,每当他独自一人待在房里,毒液就如虫一般啃噬着他的全身,更别提除了毒以外的其他实验,更让他承受着旁人难以想像的苦痛。 但庞大的实验量也让他的身体起了变化,他的五感变得越来越灵敏,伤口復原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对于大人说的复杂词语也能更快理解,甚至是进到身体里的毒量,他都能在实验人员喊出来前估个九成准。 「又再作怪!现在的你不吃饭也饿不死了吧?那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吃了!」送饭的女人收回发霉的麵包,不屑地瞪了男孩一眼。 要是以前的他,肯定会苦苦哀求她留下麵包,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感到飢饿,一天过去了,十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他都没吃任何一口食物,也还活得好好的。 很快地一年过去了,长了一岁的他彷彿经歷了十年的岁月。 「六十二号,轮到你了。」 今天一如往常地被抓去作实验,只是与一年前相比,他已经不再逃跑反抗,任由那些培育员处置他的身体。虽然他还是会害怕,但他明白了抵抗只会带来更多折磨,倒不如受这些该受的罪就好,不要再为自己找麻烦。 这次用的也是蝎毒,已经增加到了两百隻的量,事到如今,他已经不会因毒昏迷,但该来的疼痛还是会来,而且有增无减。实验结束后,回到房里的他静静地躺在如石一般坚硬的床铺,温热的眼泪顺着佈满伤痕的脸颊滑落,今晚的夜空一颗星星也没有,黑暗的有如男孩心中的世界。 又过了几天,一个有关于自己哥哥的风声传入他的楼层,说是一个极有名望的大人物相中了他的哥哥,甚至把他带回家里去,作了和其他人不一样实验。 「六十一号安分多了,资质也比弟弟好,明明是兄弟怎么差这么多?」 这是今天大人们聊的话题,如今男孩隔着玻璃也听得见他们的嘲讽。 「能被沃耶尔先生相中真是幸运,看来实验成果很快就会出来了!」 「太好了!要是真的成功,就可以回家休假了!」 他们讨论的未来是男孩想也没想过的世界,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也不知道该怎么摆脱现状。他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及腿,想起那些逃跑失败的日子,记得一次逃脱成功跑到建筑外,宽阔的夜空比他想的还要壮丽美好,只可惜不到十分鐘又被抓了回去,等着他的又是一阵毒打。 「可以出来了,身体怎么样?」培育员不耐烦地问。 男孩想,如果像哥哥一样听话,一样优秀的话,是不是就能少点皮肉痛,甚至……获得那微不足道且虚假的关心呢? 「我……没事,谢谢。」他抬起头,硬是挤了一个微笑。 见到不寻常的男孩,培育员虽皱起眉头,却没有如之前一般在他耳边碎念。 「从今天开始会有两天没有实验,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吧。」培育员关上门后离开了,这次关门的声音小了许多。 回到牢房里,男孩坐上硬梆梆的床,拿起有着缝补痕跡的枕头,露出疑惑的神情,「这是……」 那原本泛黄的破烂枕头被洗得洁白,破洞的地方也用了不同顏色的碎花布块补了起来,虽然缝补的技术还有些生疏,但男孩却好似感受得到那一针一线传来的温度。翻过枕头,可以注意到背面的右下角绣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字母,在读懂文字的瞬间,夺眶而出的泪再次浸湿他的脸颊,他紧紧抱住那个枕头,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这么高兴,也很感动。 「艾尔……是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在上面!」他不停用脸颊蹭那颗枕头,似乎想在上面捕捉那人剩馀的温度。 「是哥哥吗?可是他也被关起来了,培育园也不可能给他针线……」他思索着究竟是谁知道他的名字,还愿意为他这个实验品这么棒的事,「到底是谁……为什么不留下名字呢?」 那天晚上,他把那唯一一颗枕头抱在怀里,满足地睡了难得的好觉。隔天早上起来,因为一整天都没有实验,他抱着它在床上傻笑了半天,并猜是谁为他做了这件事,若是有机会出去,他一定要向那个人道谢,并告诉他,他是多么喜欢这个礼物。 漫长无聊的时间里,他甚至想像他与那个人见面,他们一起说话一起笑,如果可以住在一起的话一定更棒,每天都能看见对方的脸,他将不再孤单,不用再一人待在这暗得看不见未来的地狱。 「我好想见你……你到底是谁,又在什么地方?」艾尔加重抱着枕头的力道,却又怕弄坏而不敢太过用力。 「我一定要逃出去……一定要找到他……」 一年不见的逃脱念头再次浮现,但艾尔却没想到,在这个想法浮现的同时,一个可以改变他人生的齿轮也已然开始转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