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想好好儿地看看她。 岁月如指尖流沙,又浩瀚如海,感触就变得微渺,回眸已是几年飞逝而过。 几年如意,半数是她给予。 授业恩师曾与他说过,不知道恐惧的人,不完满,成在机缘巧合,败则在瞬息之间,无转圜。 但是有些年,他就是不知道真正的恐惧为何物。离家在外,只得自己,那时的牵挂太少,且不认为谁会因为自己过得更好,只一条命赌前程。 距离太远了,牵挂就只是牵挂。 所有一切,不过阴霾狼烟下的生死荣辱。 是她让他一再看清恐惧的真相,近日尤甚。 生怕出一点纰漏,葬了自己,葬了她一生欢喜。 也正是因此,才愈发缜密、清醒、残酷。 而千回百转的梦境之中,看到与她别离。分明近在咫尺,却隔着生死,还未来得及感激,别离已至。 他的荣华权贵始于沙场,不知要用多少年,才能不再行杀戮。偶尔甚至不能确定,那样的光景,自己会否等到。 万一……他一生没有几次万一,一旦切身体会这个字眼,便是大悲大喜。 他不能确定会不会有那样的经历。 却对她说,要携手相依一生,同看世间繁盛。 情是双刃剑,一面让他狠戾,一面让他脆弱。 于她,更是如此。 不,还不如他。 他只有生或死,她却不能,她如何也要活下去。 需要依赖他一辈子的人,因为他成长,因为他一次次置身险境。 她是他一世无双美景,他却是她福祸双行的源头。 香芷旋正在胡思乱想,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摸了摸下巴,又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经意的视线错转间,看到袭朗正在看着自己。 眼中尽是疼惜、亏欠。 她为之有片刻愣怔。 他双手探出,捧住她的脸,将她带到自己怀里,吻一吻她额角。 她蹬掉鞋子,由着他抱着自己,静静依偎着他,过了一会儿,轻声问:“你刚才是不是在想因果报应?” “嗯。”他微笑,顺着她说,“你呢?” “我也在想这个。”她语声温柔,“那是胡扯,不能信的。没有报应,只有选择。” “这么巧,我也这么想。” “我选择了顺从香家安排,到京城再找叔父帮忙,就遇到了你。你选择迁就我的门第,只要我品行不是太差,就接受我留在你身边——开始是这样的。后来,你又选择了扶持、照顾我,我才能在家里直到外面站稳脚跟——经过是这样的。现在,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他是我们的珍宝。”她语声愈发柔软,“幸运的那个人,始终是我。这世间没有谁离不开谁,只看分离时是双手空空还是握有珍宝,前者不甘,后者坚强。何况,最坏的不会发生。我确信。” 他在身边,她信任。 风雨来时,她坚强。 她始终没忘记自己最初的情形,以及得到的一切。只感恩,无怨言。 若几年欢笑换一世心殇,怎么说?不需问,他知道她一定会答:有憾,无悔。 就是这样通透。 所以他爱,他惧,他患得患失。 “又在想什么?”她指尖点着他心口。 “我在想,有些时候,我这心实在是小,只装得下你一个。” “那可不行,还有寒哥儿和女儿呢。‘有些时候’也要把他们放在心上。”她抬眼,认真地看着他。好像她心心念念的女儿已经出生。 他低头摩挲着她的唇。 香芷旋笑道:“再睡会儿吧,才睡了一个时辰。” “没事跟我说?” “没。”她有点儿不好意思,“就是想看看你,后来又怕把你看醒,就看账册打发时间。” “怪不得梦里都是你。”他笑着把她的小脸儿按在胸膛,又抬手除掉她头上簪钗,“一起睡。” “嗯。”她环住他。 “阿芷。” “嗯?” “我会好好儿的。” “我知道。” 她是他的牵绊,亦是并肩前行的伴侣。 是在有了寒哥儿之后的转变。 景致再美,经不起风雨洗礼也是枉然。 香芷旋刚有了点儿睡意,听得蔷薇在门外道:“夫人——” “什么事?”她迷迷糊糊应一声。 蔷薇禀道:“三公主通过夏家,命人送信给您和四老爷。田卫已将信件交给了奴婢。” 袭朗和她同时睁开眼睛,瞬间清醒过来。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