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二太太继续道:“是是是,我知道,应该长话短说,可是不说清楚来龙去脉,真就没法儿说到正题上。有句话叫吃水不忘打井人,学坤有了今日,我们房里这几口人可是没少帮衬,这些是连你大姐都不知情的。跟你念叨这些,也是怕你觉得我们就不该来到京城沾光。来京城之前,是我大哥大嫂同意了的事儿,他们亲口说过,往后要让我们过得好一些,以此报答我们那些年的恩情。”说着,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钱大老爷和钱大太太,“大哥大嫂,是这么回事吧?” 夫妇两个却是沉默不语,或者根本就没听。 便有丫鬟上前去,低声道:“大老爷,大太太,二太太问你们话呢。” 钱大老爷如梦初醒,随即显得很是尴尬。不光为今日的事,便是那一声大老爷都让他觉得坐立不安。由此,胡乱地点了点头。他自视仍是个种地人,胸无点墨,如今地位却因为儿子水涨船高——实在是别扭尴尬得紧。 钱二太太满意地笑了笑,对香芷旋道:“眼下呢,我们一家几口也不想一辈子都依仗着学坤,尤其学均、学坊,都是上进的人,只是虽然头脑聪明,读书却差强人意,天生没有那根筋,我也不想让他们继续考了——多少人考多少次都不见得能高中,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拖得起那么多年——”她看着香芷旋,现出谄媚的笑容。 香芷旋不耐烦地吁出一口气,“长话短说。” “卫国公和卫国公世子父子两个都是位极人臣权倾朝野的人物,恰好卫国公世子便是你的夫君,我就想着,让你大姐与你说说,请他给学均、学坊安排个官职,哪怕是不入流的小官儿就行,这过分么?你大姐竟是如何都不肯,你来之前,更是与我争吵不休——我们就算以前是老百姓,眼下也是官宦之家了,你来评评理,我的要求过分么?你大姐没个分寸的顶撞我,又是不是犯了口舌与忤逆长辈的大错?” 香芷旋听到这儿,不由多看了说话的人两眼,知道的还不少呢,看起来,进京之后没少下功夫啊。她笑起来,问道:“您在闺中,也必是个识文断字的人吧?” 钱二太太不由略显骄傲的一笑,“是啊,我娘家还算富足,我年幼时,跟着先生读了几年书。” “那就难怪了。”香芷旋端起茶盏,啜了一口。 钱二太太意识到之前的话题被香芷旋岔开,忙敛起笑容,继续道:“你给评评理吧。” “本就不该叫我妹妹过来。”香俪旋从内室走出,坐到香芷旋身侧的椅子上,“您说的那些事,大爷就不同意,那是给袭家脸上抹黑——我一再跟您说了这一点的。”说着讽刺地笑起来,“竟说我犯了口舌与忤逆长辈的错,怎么?您还想着让大姐休妻另娶不成?”那两条罪名,在七出之列。 钱二太太白了香俪旋一眼,“我不跟你说,我只听你妹妹怎么说。” 香芷旋却看了钱大太太一眼,见她听着香俪旋说话的时候,抬起头来,眼神是认同的,随后,便又觉得难堪,低下头去。 谁说只有读过诗书的人才明白是非对错?这憨厚朴实的妇人,心里什么都明白。香芷旋对钱大太太好感倍增,之后才道:“大姐说笑了,你要是被休了,我可不答应,你婆家更不会答应。” 香俪旋侧目看着她一眼,微微一笑。 香芷旋继续道:“凡事都有个对错,若是晚辈好心规劝长辈不要行差踏错,可不是犯了劳什子的口舌、忤逆之罪,便是不能奖赏,也绝无惩戒的道理。”她看着钱二太太,“大晚上让我过来,居然是为了这些小事,真是让我啼笑皆非。那些是当家做主之人才能做主的事儿,您把我叫过来,我又能说什么?难不成还能为了您去求婆家不成?我便是有这份闲心,却少不得落个干涉夫君事宜的罪名。再者,说白了,这个家到底是谁当家做主?在外自然是我大姐夫,在内应该是我大姐和她的公婆吧?便是有什么事,也不该是您出面与我说吧?” 钱二太太用了点儿时间,才完全明白了香芷旋明面上和隐含的用意,随后迅速转动脑筋,笑道:“可凡事不都是这样么?规矩都是摆在明面上,如何做才是最要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