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湛伸手稳稳扶住她,下意识往她脚边一看,凤眸顿时一眯。 溪畔不止有碎石,还有两三块碎瓷片,正在日光的照耀下闪着温润的光芒。 杜敛俯身捡起一枚瓷片,眉头微皱,“这里怎么会有碎瓷片?” 顾湛眸光环视奔腾的溪流,声线沉定,“瓷器三兄弟将军饷装入瓷瓶中,运至此地,借由溪流的水势,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装着官银的瓷瓶从上游运到下游。若我没猜错,瓷器三兄弟的老巢,应该就在溪流的下游。” 杜敛双眸一亮,唰地一下合上折扇,“此案已解!时不我待,咱们这便去缉拿真凶!” 说罢,他心有余悸地看向顾湛,“你身中银霜毒,不如先回江宁府诊治?江宁知府和通判带着人马在别处寻找你和陆姑娘,我这就放烟花弹叫他们过来汇合!” 姚文远坐在溪流边,拿着纸笔记录着两人关于案情的交谈,笔下如行云流水,一刻不停。 不料烟花弹的引线还未点燃,一群山贼模样的人一哄而上,将众人团团包围起来。 他们一行二十来人,手中的弯刀寒光锃亮,一看便是刀疤眼和络腮胡的同伙。 顾湛手下的亲卫皆是身经百战,见有贼人围攻,立刻拔出腰间佩剑,准备决一死战。 为首的贼人正是在青山码头逃窜的丹凤眼,他冷笑一声,“你们区区七个亲卫,不过螳臂当车,若是识相,便立刻放下兵器!随行的亲卫人马留在原地,你们五人随我上山!我家主公要见你们!” 丹凤眼心机颇深,一把抓过姚文远,“倘若亲卫回江宁府叫增援,我便叫这位大人的人头落地!” 姚文远一向懦弱胆小,看着一群虎背狼腰的山贼,早已经吓破了胆,忙冲顾湛的亲卫作揖,“各位军爷,你们快快快下山吧,一定别别别叫增援!” 顾湛身中剧毒,身边亲卫势单力薄,此时和山贼们硬碰硬并非上策,倒不如趁此机会,去瓷器三兄弟的老巢探看一番,顺便会一会他们口中的“主公”是何人。 七名亲卫单膝跪地,纷纷看向顾湛,得了顾湛的首肯,方抱拳退下山。 …… 顺着小溪往下走了数里地,一处山寨出现在郁郁葱葱的山林间,正是瓷器三兄弟的老巢所在。 丹凤眼将顾湛、陆茗庭、杜敛、白嘉会和姚文远五人带进山寨,安置在一间木屋里。 屋中有位年过五旬的乡野村医,像是专门等候在此,准备为顾湛医治银霜剧毒。 杜敛上前一步,挡在顾湛面前,怒视丹凤眼,“这乡野村医是真医者还是你们的同伙?若是在药中下毒该怎么办!谁知道你们揣着什么歹毒心思?” 丹凤眼冷笑一声,“你们爱治不治!昨夜我的兄弟横尸灯市,都是拜顾将军所赐,今日主公不计前嫌,特意寻来医者为他解毒疗伤,真真是狗咬吕洞宾!” 杜敛亦是怒极,“好一张巧舌善辩的嘴!你们盗取五十万两饷银,本是诛九族的重罪!也敢在这对着我狂吠!”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此事,丹凤眼目眦尽裂,千言万语涌上喉头,却不能述之于口,一甩衣袖便转身出了门。 那乡野村医捋着胡子但笑不语,丝毫不因为杜敛言语间的轻视而生气。 顾湛倒是面无表情,大马金刀地坐在床榻上,冲陆茗庭扬了扬下颌,示意她为他脱去外裳。 陆茗庭心中也有些惴惴不安,低声问道,“将军不担心这些山贼以医治为借口,存心加害吗?” 顾湛勾唇一笑,苍白俊脸满是云淡风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倘若他们存心加害,这一路又何苦以礼相待。这银霜毒是刀疤眼暗器上的,想必解药就在医者手中,若得不到解药,我这口气只怕撑不过今晚。” 乡野村医轻轻摇头,笑道,“顾将军将生死看的如此之淡,实乃真英雄。” 陆茗庭听了这番话,才把心头大石放下,冲那医者福身行了一礼,“劳烦大夫为将军诊治。” 乡野村医让顾湛服下银霜毒的解药,在他肩头的伤口上覆了厚厚一层药粉,又开了一副送水煎服的药方,叫陆茗庭把药方交给外面的丹凤眼,去山寨的药方里抓药。 木屋外面,杜敛和丹凤眼正大眼瞪小眼地对峙着,陆茗庭进退有礼,把药方子递到丹凤眼手中,不忘福身一声谢。 丹凤眼冷哼一声,方转身去抓药。 白嘉会十分无语,狠狠地扯了下杜敛的束发,“杜大人,如今咱们人在屋檐下,你能不能屈尊一下,低一低你高贵的头颅?” 杜敛吃痛地捂住头,“白嘉会,男人的头发是你随便能碰的吗?” 陆茗庭原地踌躇了一会,方踱着莲步行到杜敛面前,“杜大人,我有件事想问你,可否移步一下?” 白嘉会见陆茗庭似有难言之隐,忙找了个借口回避,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