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茗庭看着一冷一热的两人,弯了弯樱唇,盈盈福身道,“将军和杜大人慢用,荷花酥做得太多了些,婢子去给隔壁的大人分一分。” …… 陆茗庭头一回下厨,一不小心失了分寸,做的糕点太多,给十来个亲卫纷发了海棠酥,还剩下十来块,索性拿到甲板上,分给官船上的船员们吃。 因着尊卑有别,船员们每天迎来送往乘船的各路官员,看惯了冷脸和白眼,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礼遇。见这么一位天仙似的姑娘来纷发点心,皆是受宠若惊,连连道谢,“多谢姑娘,姑娘真是人美心善!” 陆茗庭笑道,“诸位客气了!我是辅国将军身边的婢子,大家若要谢,就谢辅国将军吧!” “多亏将军上阵杀敌,击败景国大军,我大庆百姓才能安居乐业!没想到将军身居高位,战功赫赫,私下里竟也这样心善!” 因常年在水上谋生,这些船员们身上的衣衫半旧不新,透着一股子江水的腥味儿,陆茗庭穿着一身绮罗裙衫,却丝毫不嫌弃他们,看到一些船员不好意思伸手拿点心,甚至主动把点心递到他们手中。 白嘉会在二楼船舱口站了一会儿,目睹了这一场面,觉得有趣至极,上前搭话道,“在下白嘉会,登船那日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见姑娘行事不是凡俗女子,想和姑娘交个朋友。” 甲板上的江风很大,吹拂起陆茗庭鬓边的一缕碎发,她转身看向白嘉会,樱唇漾开一抹笑,“我记得白学正。只是……不敢欺瞒白学正,我虽然在顾将军身边服侍,却是扬州瘦马出身,姑娘一届国子监学正,又出身江宁府白氏名门,却想和我做朋友,不嫌弃我出身低贱么?” 白嘉会看陆茗庭生的仙姿玉貌,一身气度非凡,还以为是家道中落的大家闺秀,被顾湛捡到了宝。听到她出身扬州瘦马,略有些吃惊,片刻之后,便恢复了正常神色,“姑娘不因船员们地位低贱而鄙夷他们,此等境界已经是难得。出身并非自己能够选择的,但眼界却是自己选择的。我白嘉会交朋友不看出身,只凭真心。” 陆茗庭闻言一笑,“能有白学正这个朋友,茗庭荣幸之至。” 作者有话要说: 记得撒花、评论哦~ ———— ☆、涟漪起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乘水陆一路南下,不日便抵达江宁府地界。 江宁府是南北漕运的咽喉要塞。因两淮盐运司衙门位于此地,大量的盐商富贾汇聚在此,自古便是人烟阜盛的繁华之地。 这日,江畔的青山码头人头攒动,江宁府的知府和通判带着手下一众官员等候在此,摆出极大阵仗,忐忑不安地迎接从京城来的二位钦差大臣。 依着大庆朝的官衔品阶,大理寺少卿是从四品上,辅国将军是正二品,御史从七品,知府从四品,通判正六品。 这么算下来,在场的所有官员都比杜敛和顾湛的官职低,都得向二人执下官之礼。 江宁知府和顾父是同年中进士的考生,凭着二两重的旧日情分,厚着脸皮和顾湛拉近乎,“将军一路奔波,想必玉体劳累!下官早已命人洒扫好了官驿中的上等房间,预备着给各位大人下榻!三位大人为了军饷丢失一案不远万里而来,我等江宁官员心有愧意,特地备下薄酒小菜,给诸位大人接风洗尘!” 顾湛龙行虎步地走在前头,闻言神色淡淡道,“劳烦诸位。” 天高云淡,寒风朗朗,金乌坠坠西沉,落日余晖铺满了整个江面。青山码头停泊着几艘货船。顾湛一抬眼的功夫,正好看到两只黑皮大箱子被抬下船,装上一辆马车。 护送货物的人皆穿着绸衣绸裤,一个个虎背猿臂,身配长剑大刀,面上带着汹汹杀气,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 顾湛目光如炬,注意到他们的身手步伐矫健,猜测八成是出身兵卒行伍,冲身侧的随行官员问道,“他们是何人麾下的将士?” 江宁知府忙答话,“回将军,他们是两广总督麾下的将士。为恭贺皇上千秋,两广总督特意筹备了一份贺礼,都是些金银财宝之物。因害怕路上被山贼草莽掳去,不放心交给江湖镖局托运,专门派了一队兵卒将贺礼护送到京城。” 码头上人声鼎沸,衣衫褴褛的苦力们忙碌不休,不远处,苦力们陆续从货船上抬下十几个箱子,足足装满了四辆马车,三名瓷器商正站在马车旁,拿着麻绳把箱子捆牢。 杜敛看了这幅场景,笑道,“听闻江西景德镇的瓷器常常经水路到江宁中转,然后顺着大运河北上,拉到京城卖给达官显贵们,瓷器商从南到北,一趟贩卖下来,光是中间差价,便能赚的盆钵体满。” 一箱箱瓷器十分沉重,把马儿累的压的弯下了腰,甚至哀哀嘶鸣了两声,陆茗庭循着声音望去,四辆满载的马车缓缓发动,朝东南方向驶去,在地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