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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后阿宝 第27节


过去,阿宝很疼,不知道昔日鸣翠坊的娘子们开玩笑时,为何要说做那事很快活,她一点也不快活,相反,还很不舒服。

    赵從大概是很喜欢的,做完了还要抱着她亲个不停,汗水淋漓地和她挤在一起,阿宝被他的手臂禁锢得喘不过气来,往里挪挪,赵從立马贴过来。

    她气得想踢他几脚,又实在提不起力气,最后稀里糊涂地睡过去。

    梦里,阿宝又见到了那位少年。

    她已经有一段时日没有梦见过他了,今晚,不知为何他又出现了。

    他如往常一样,穿着一袭浅青色长衫,袖间绣着竹叶纹饰,撑着一柄纸伞,伞面亦绘有水墨竹枝,他将伞打得低低的,遮住了他的面容,只依稀能从纸伞边缘看见一张上扬的唇。

    “阿宝,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儿?”阿宝追上去,紧紧揪住他的袖口,“不!你不要走!”

    那人只是淡淡拂开她的手,转身离去。

    高大清瘦的背影渐行渐远,化作一团水墨,迅速洇开,消融于天地之间,阿宝刹那间痛彻心扉,哭着追上去。

    “你别走,别走……”

    阿宝追着追着,踩到裙角,扑通摔倒在地上。

    她捂住面颊,大片水泽自指缝中溢出:“求你了,不要走——”

    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似乎是三个字,是什么?她就快想起来了。

    是……

    “婉娘!”

    赵從将她摇醒,目光担忧地看着她:“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宝睁眼,茫然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婉娘”是在叫她,这是她的新名字。

    她回过神,喃喃道:“是啊,好可怕的噩梦。”

    赵從把她抱进怀里,摸着她的长发,说:“我不会走的,婉娘,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阿宝闭上眼,靠在他怀中,轻声道:“好的。”

    -

    婚后第三日,赵從要启程回东京了。

    京城的信一封接一封地从驿站传过来,都是在催他即刻回京,他无法再在扬州羁留下去了。

    阿宝自然是要跟着他一起走的,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阿哥竟然不跟着他们一起去。

    “我跟着你去东京做什么,”李雄说,“扬州城我已经待习惯了,生意眼看着也好起来了,又去东京重新开始?阿宝啊,哥哥累了,不想再四处跑了,你就当圆了我这个心愿罢。”

    阿宝傻眼了,她从未想过会有跟阿哥分开的这一天,从四川到扬州的这一路上,就算是再难再累的时候,阿哥也从没丢下她过。

    “可是……承浚说东京很好玩儿的。”

    她只会这一句挽留的话,就好像“玩儿”在她眼里就是天大的事。

    李雄忍不住笑了,揉揉她的脑袋说:“那你多替我玩玩儿罢,阿哥等过了年再去看你。”

    又从怀里掏出一根银簪,放入阿宝的手心。

    “从前给你打的银钏,逃难的路上,为了活命给当了,阿哥又亲手给你打了支簪子,是如意的样式,阿宝啊……”

    他说到这里,声音终于有些哽咽,拿袖子抹了一下眼睛,笑着说:“以后,阿哥不在的日子里,要多保重,事事如意。”

    阿宝低着头一言不发,紧紧攥着那根扁头如意簪,攥的手心出汗。

    直至登了船,楼船驶离瓜洲古渡口的那一瞬间,她才仿佛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猛地冲到舢板上,冲着岸边大喊:“阿哥——”

    眼泪一下子涌出来,阿宝贴着围栏,半个人探出栏杆外。

    “阿哥,阿哥——我不走了!啊!我不走了!阿哥你别不要我——”

    “婉娘!”

    赵從吓得脸色发白,连忙将她抱下来。

    阿宝却拳打脚踢,在他怀中疯狂挣扎,大哭大喊:“放开我!我不去东京了!阿哥!”

    李雄似乎也听见了她的喊声,沿着运河长堤一路飞奔,冲她扬胳膊大喊,距离太远,阿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阿哥,我不走了,别丢下我……”

    阿宝被赵從死死地抱着,哭得声嘶力竭。

    秋日的运河长堤上,夕阳西下,芦荻瑟瑟,李雄竭尽全力地追赶着,然而终究追不上船,楼船渐行渐远,而他化作长堤上一个不起眼的小黑点,却还在追。

    阿宝怔怔地想,他的腿不好,有风湿的啊。

    -

    “我知道,我的心愿是什么了。”黑暗中,阿宝抹了下脸上不存在的泪水。

    “是什么?”

    这么晚了,梁元敬竟然还没入睡。

    “我想见我阿哥。”阿宝说。

    遣怀

    [唐] 杜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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